秦雨在旁邊聽得拳頭都攥緊了，筷子往桌上一拍，壓低聲音罵道：“媽的，這種不入流的貨色也敢往朱雀身上貼？回頭我讓弟兄們查查她現在在哪混，敢借著咱們的名頭搞事，非得讓她知道道上的規矩不可！真當朱雀是軟柿子，誰都能捏一把？”
我靠在椅背上長長舒了口氣，心裡的疑團像被戳破的氣球徹底癟了下去，緊繃的神經一放鬆，手指就下意識地拿起桌上一根沒開封的筷子，夾在指間往嘴邊送，拇指抵著筷尾輕輕轉了半圈——這是在鎮場子時，“肖爺”習慣性的抽煙動作，在學校裡我從來沒敢做過。剛把筷子頭碰到嘴角，腦子裡“嗡”的一聲炸開，我猛地坐直身體，筷子“啪嗒”掉在桌上，心臟“咚咚”狂跳得像要撞出胸腔。
完了！剛才那下絕對露餡了！
我飛快地抬頭瞟向對麵，秦雨還在氣鼓鼓地捶著桌子，嘴裡念叨著“敢蹭朱雀的名頭就得付出代價”，壓根沒注意到我的小動作；可王少正看著我，眼神裡帶著點疑惑，眉頭微微蹙起，似乎在琢磨我剛才那個奇怪的姿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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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了姐姐？”秦雨終於停了念叨，看到我手忙腳亂的樣子，一臉茫然，“筷子怎麼掉了？是不是坐著不舒服？”
我連忙搖頭，抓起桌上的汽水猛灌了一大口，冰涼的氣泡嗆得我喉嚨發緊，臉頰卻燙得能煎雞蛋：“沒、沒事，就是手滑了。”眼睛死死盯著碗裡的排骨，不敢再看王少，心裡的鼓敲得震天響——他肯定覺得奇怪了！平時在他眼裡，我就是個連吵架都不敢大聲的乖學生肖靜，怎麼會突然做出這種像混道上的動作？
王少彎腰撿起我掉的筷子，用紙巾擦乾淨遞回來，指尖碰到我手心時，我下意識地縮了一下。他的聲音聽不出情緒：“怎麼突然緊張了？剛才還好好的。”
“沒緊張！”我幾乎是脫口而出，聲音都有點發飄，連忙拿起筷子戳著碗裡的米飯，“就是……就是覺得邱珊太過分了，有點生氣。”我低著頭不敢看他，生怕從他眼裡看到懷疑，心裡把自己罵了八百遍——肖靜啊肖靜，怎麼偏偏在這時候露破綻！王少隻知道我是他在學校的女朋友，連朱雀的事都隻跟我提過皮毛，要是讓他知道我就是“肖爺”，他會不會覺得我一直在騙他？
秦雨在旁邊沒心沒肺地接話：“可不是嘛！這種人就該教訓！姐姐你彆氣，回頭我讓弟兄們悄悄盯著她，保證不讓她再靠近學校半步！”
王少沒再追問，隻是把我碗裡的排骨往我麵前推了推，聲音軟了些：“快吃吧，涼了就不好吃了。”他的目光落回自己的餐盤，沒再看我，可我總覺得後背像有目光盯著，坐立難安。
我飛快地扒拉著碗裡的飯，筷子都快戳到鼻子上了，心裡反複祈禱剛才那下隻是王少沒在意的小插曲。食堂的喧鬨聲、秦雨的念叨聲、餐盤碰撞的聲音混在一起，可我什麼都聽不進去，滿腦子都是“他會不會發現了”“他會不會覺得我很奇怪”。
直到王少輕輕敲了敲我的碗沿：“慢點吃，沒人跟你搶。”我抬頭撞進他眼裡，那裡隻有溫柔的笑意，沒有半分懷疑，心裡的石頭才終於落了地。也許……他真的沒多想，隻是覺得我手滑了而已。
我鬆了口氣，夾起一塊排骨塞進嘴裡，糖醋的甜香在舌尖散開，可心裡卻悄悄捏了把汗——以後在他麵前，可千萬不能再犯這種錯了。肖靜是肖靜，肖爺是肖爺，這兩個身份，絕對不能在他麵前重疊。
“對了，還有一件事。”我放下筷子，深吸一口氣，決定把最後一個疑慮也問清楚。心裡的石頭已經落了大半，剩下的這顆不搬開，總覺得不踏實。
“還有？”秦雨正埋頭跟一塊排骨較勁，聞言猛地抬起頭，白淨的臉上滿是錯愕，嘴角還沾著點醬汁，“姐姐你還有什麼事啊？今天怎麼跟審犯人似的，我這心都快跳出來了！”
我沒接他的話茬，目光轉向王少，他正安靜地喝著湯，側臉在食堂的暖光裡顯得格外沉穩。我深吸一口氣，把心一橫，聲音壓得更低了些，帶著道上人才懂的謹慎：“我聽說……朱雀有弟兄‘打架收錢’？說什麼幫人出頭，一次要收兩百塊。”
這話剛出口，秦雨手裡的湯勺“哐當”一聲掉在碗裡，濺起的湯汁灑了他一袖口。他猛地拍桌站起來，椅子腿在地上劃出刺耳的聲響，周圍幾個吃飯的同學被嚇得一哆嗦，紛紛看了過來。“放他媽什麼屁！”他的聲音又急又怒，白淨的臉瞬間漲成了豬肝色，“這是哪個不長眼的造謠？！我們朱雀在道上混靠的是義氣和規矩，護著這一片的場子不受外人欺負，什麼時候乾過這種收錢賣命的齷齪事？！”
“坐下說。”王少伸手把他按回椅子上，眉頭也緊緊皺了起來，眼神裡沒了剛才的溫和，多了幾分道上人的冷厲，“這話你從哪聽來的？具體說的是誰？”
我看著秦雨氣得發抖的樣子，心裡的愧疚又多了幾分，連忙解釋：“也不是聽誰說的，就是……就是無意中聽到的閒言碎語，說什麼‘讓王少下麵的人去打，每人收兩百’。我知道你們不會乾這種事，但聽著心裡不舒服，還是想問清楚。”
秦雨急得直拍桌子：“姐姐你彆信！這絕對是有人故意抹黑咱們！上次幫初二那個被堵在巷子裡的男生解圍，我還自己掏錢給他買了創可貼；前陣子二班女生被校外混混騷擾，哥帶著弟兄們守了三天，連瓶水都沒讓人家買過，怎麼可能收錢？！”他越說越激動，眼眶都有點紅了，“這要是傳出去，朱雀的名聲就全毀了！”
王少的手指在桌沿輕輕敲擊著，指節叩擊桌麵的聲音在喧鬨的食堂裡顯得格外清晰。他沉默了幾秒，眼底的溫和漸漸褪去，染上道上人特有的冷沉：“這話肯定是衝著朱雀來的。道上想找咱們麻煩的人不少，學校周邊盯著咱們地盤的雜碎也多，編這種謠言就是想挑事，讓這一片的人覺得朱雀變味了，失了人心。”他抬眼看向我，目光格外認真，語氣裡帶著不容置疑的篤定：“姐姐你放心，朱雀的規矩刻在骨子裡，‘義氣為先，分文不取’是底線，誰敢壞規矩收錢打架，不用你開口，我第一個廢了他的手，逐出朱雀，永遠彆想再踏進這一片地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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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頓了頓，手指在桌下輕輕蜷了蜷，那是在道上動真格時的習慣動作：“回頭我讓弟兄們順著風聲查，不管是哪個不長眼的傳的，敢在朱雀的地盤上造謠生事，總得讓他知道厲害，斷條胳膊還是斷條腿，得讓他自己選。”話音剛落，他桌下的手指輕輕敲了兩下，節奏短促而明確——那是示意秦雨把這事記進“必辦清單”，必須一查到底。
我握著筷子的手微微收緊，心裡暗忖：其實這事早就過了。現在朱雀是我肖爺在撐著，手底下的弟兄我個個摸底，前陣子讓唐聯特意查過，賬本上清清楚楚，連幫人修個自行車都分文未取，怎麼可能乾收錢打架的勾當？八成是青龍那幫雜碎搞的鬼，上次搶地盤輸了不服氣，就玩這種下三濫的陰招。
“對了哥，現在朱雀有新話事人撐著，你不用再操心這些那些了。”秦雨突然開口，嘴裡還嚼著排骨，話說得含糊不清，卻像一顆炸雷在我耳邊炸開。
我的心“哢噠”一聲沉到了穀底，手裡的筷子在指尖打滑，差點再次“啪嗒”掉在桌上。這死小雨！上次在教學樓樓梯口特意拽著他叮囑了半天，讓他在王少麵前絕不能提“新話事人”的事，他怎麼偏偏在這種時候說漏嘴？！我偷偷抬眼瞟向王少，心臟像揣了隻亂撞的兔子，“咚咚”狂跳得快要衝破喉嚨，手心瞬間沁出一層冷汗——他不會起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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