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遊結束後，太陽肯定還沒完全落山，王少那家夥早就盤算好了，準會拽著我的手腕往城北跑：“去吃糖醋排骨，今天我請客！”秦雨那小子向來是“哥在哪我在哪”的跟屁蟲，百分百會叼著根棒棒糖，屁顛屁顛跟在後麵當電燈泡。這倒不礙事，他眼裡隻有王少，滿腦子都是“哥今天會不會多給我一塊排骨”，根本不會注意我中途有沒有偷偷看手機、有沒有跟唐聯發消息，更不會發現我藏在書包側袋裡的備用手機。
真正麻煩的是郭玉宸那死小子。他跟我住同一個老舊小區，平時上學放學都能碰見，要是他也跟著去吃糖醋排骨，吃飽喝足後拍著胸脯說“我送你回家吧”，那可就糟了。我立刻在心裡盤了個天衣無縫的方案：到時候讓王少開著他那輛黑色轎車送我們到小區門口，我推開車門就衝郭玉宸擺手：“你住3棟，我住7棟，繞著花園走半圈呢，太遠啦，你先回吧！”以他那大大咧咧的性子，肯定會撓撓頭，揮揮手說“行吧，明天見”，然後背著書包噔噔噔跑向自己的單元樓，絕不會多問半句。
等他的身影消失在樓道拐角，我就立刻跟王少說“媽讓我買瓶醬油”，轉身拐進小區側門那條堆滿雜物的小巷。唐聯會提前開著摩托車在巷口等著，黑色頭盔放在車座上，見我來了就遞過早就備好的白色連衣裙：“肖爺，都按計劃來。”
就算郭玉宸突然開竅，說“我送你到樓下吧，反正順路”，我也早有對策——立刻皺起眉頭，裝作苦惱的樣子：“彆啊，我媽最近在陽台種了多肉，天天趴在窗戶上盯梢，看見男生送我回家，能嘮叨到半夜，說什麼‘女孩子要矜持’，你可彆害我挨罵！”這話一出，他保準會像被踩了尾巴的貓，立刻擺手：“那算了算了，你自己小心！”然後頭也不回地跑掉。
我指尖在桌子上輕輕敲著，把每個細節都在心裡過了三遍。秦雨的電燈泡當得越專注越好，郭玉宸的“順路”拒絕得越自然越好，王少的糖醋排骨吃得越開心越好——他們越是沉浸在“普通高中生的秋遊日常”裡，我的計劃就越安全。
陽光透過窗戶照在課本上，把“秋遊”兩個字曬得暖融融的，可我心裡清楚，這場秋遊不過是暴風雨前的平靜，是掩護我收網的最好偽裝。
張靈，你的好日子，和我的偽裝戲碼，都快到頭了。而王少和郭玉宸他們，永遠不會知道，那個笑著說“我媽會嘮叨”的小姑娘，轉身就能換上黑衣，成為讓對手聞風喪膽的肖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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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放學的鈴聲剛落，我抓起書包就往二樓衝。趁高一的放學鈴還沒響，樓道裡暫時沒被藍白校服的人潮淹沒，我三步並作兩步停在三班門口。正好他們班主任夾著教案走出來，目光溫和地掃了我一眼，我趕緊笑著點頭問好，等老師走遠，才踮著腳往教室裡喊：“郭玉宸、秦雨，出來一下！”
“來了！”兩個身影幾乎同時從課桌後站起來。
郭玉宸嘴裡還叼著半塊麵包，校服領口歪著，一陣風似的衝出來，看見我就咧嘴笑：“姐姐！”
秦雨則背著雙肩包，校服拉鏈拉得整整齊齊，連袖口都扣到最上麵的扣子，走出來時腳步都帶著紀檢部特有的端正，手裡還拿著本《學生會紀律手冊》——他是學生會紀檢部的骨乾，查考勤、抓違紀時比誰都認真，眼睛亮得很。
我靠在走廊欄杆上，晃了晃手裡的秋遊名單：“明天秋遊，跟我們組唄？”
“好啊！”郭玉宸立刻抓住我的胳膊晃了晃，眼睛亮得像星星，“我正想問你呢！就知道你會叫我！”
“不過說好了，”我故意板起臉，戳了戳他的額頭，“晚上放學去超市多買點零食，薯片、巧克力、果凍都得有，少一樣就罰你背最重的零食包！”老師說了不用帶帳篷，輕裝上陣就行，正好讓這小子多乾點活。
“保證完成任務！”郭玉宸敬了個歪歪扭扭的禮，轉身就想拉秦雨去食堂，卻被秦雨輕輕推開。
秦雨皺了皺眉，拿出小本本認真記錄：“姐姐，組裡還有誰？我統計一下人數，老師說每組五到八人，不能超員。”他眼神清亮，掃過名單時一絲不苟，完全是紀檢部乾事的嚴謹模樣。
我數著手指報名字：“我、你們倆、王少，還有孫夢，以及……詹洛軒。”
“詹洛軒？”秦雨手裡的筆頓了一下，語氣裡帶著點警惕，“他？上周在操場打球沒穿校服，還是我記的違紀呢。”他說著還敲了敲小本本，“高一5）班詹洛軒，儀容儀表不合格，這可是有記錄的。”
我心裡偷偷發笑——他哪是在意違紀記錄，分明是朱雀和青龍的老恩怨在作祟，隻不過借了紀檢部的由頭。我趕緊打圓場：“記過歸記過，秋遊歸秋遊嘛。他人挺好的，而且力氣大，能幫我們背零食，正好符合‘必須有男生’的規定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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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邊的郭玉宸早就按捺不住，拉著秦雨的胳膊往樓梯口拽：“哎呀記什麼記，秋遊最重要的是開心！洛哥打球超帥的，正好讓他教我們投籃！”
秦雨被拽得踉蹌了兩步，還是不忘回頭叮囑：“那人數正好六人，不許再加人了啊！誰遲到我可要記下來！”說完才被郭玉宸半拖半拽地跑向食堂。
我笑著搖搖頭，轉身往五班走。
還好，詹洛軒沒走。他正坐在靠窗的位置整理課本，陽光透過窗戶落在他烏黑的發頂上，側臉線條乾淨利落。周圍的同學都在喧鬨著往外湧，隻有他安安靜靜地收拾東西，眼神淡淡的，帶著點疏離感，難怪秦雨總覺得他“不合群”。
我放輕腳步走過去，在他課桌旁停下，輕聲喊：“阿洛……”
他立刻抬起頭，剛才還疏離的眼神瞬間柔和下來，嘴角勾起淺淺的笑意，像春風吹化了湖麵的冰。“靜靜，怎麼了？”他放下手裡的書，站起身朝我走過來，校服襯衫的領口係得整整齊齊。
走廊裡還有同學路過，我故意湊近了些，聲音甜滋滋的：“阿洛，明天秋遊跟我們組好不好？有我，還有孫夢、郭玉宸他們，秦雨也在哦。”特意提秦雨，是想讓他有個心理準備。
少年的眼睛亮了亮，睫毛在陽光下輕輕顫動。他往前走了半步，聲音低低的，帶著點不易察覺的雀躍：“好啊，”指尖輕輕碰了碰我的書包帶，“不過……秦雨不會又記我違紀吧？”
我被他逗笑了：“放心，有我在，紀檢部乾事也得給我麵子！而且我們都穿校服，他想記也沒理由呀。”
他低頭笑起來，肩膀輕輕顫動，陽光落在他笑彎的眼睛裡，像撒了把星星。周圍的喧鬨仿佛都成了背景音，隻剩下少年身上淡淡的薄荷香皂味，和食堂飄來的飯菜香。
“那說定啦！”我衝他揮揮手，轉身往樓梯跑，“快去吃飯吧！晚了糖醋排骨就被搶光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