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奔怒海》可是大牌導演的大製作,華哥拍完有什麼感受?”
江雪瓏托著腮,目光中帶著好奇與期待,酒杯裡的冰塊折射出細碎的光,映得她的瞳孔格外清亮,
劉得華微微垂下頭,手指輕輕轉動著酒杯,杯中的液體隨之緩緩搖晃,泛起層層漣漪:“感受就是……不敢有絲毫鬆懈。”
他抬起頭,嘴角勾起一抹略帶感慨的笑:“我是一個新人,許安華是大牌導演,林梓祥是大牌演員,我怕我表現不好被踢出劇組,所以很努力想要跟上大家的節奏。”
劉得華喉結滾動:“有一場戲,我從一艘難民船跳到另一艘難民船上的時候插傷了腿,我拚命咬牙堅持,但淚水自己止不住地往下流。導演跑過來的時候,我跟她說‘我可以演下去的,我可以演下去’……”
“然後呢?”江雪瓏的聲音輕柔而關切,像是一陣溫柔的風,輕輕拂過他的傷口。
“然後導演讓當地人抬我去看醫生,他們把我抬到另一艘船上,回岸的途中,他們突然在船頭唱起歌。我問他們唱的什麼,他們說是驅鬼的。當時我嚇了一跳,以為自己要死了。”劉得華苦笑道。
“他們應該是在給你驅邪除穢,覺得你受傷是因為水裡的水鬼使壞,當地人淳樸且善良。他們把你送到醫院了嗎?”
劉得華搖搖頭:“那裡沒有醫院,他們把我帶到了當地的一個土郎中家裡,郎中把一撮山草藥放進嘴裡嚼碎,然後吐出來敷在了我的傷口上,我都看愣了,但是不敢說話。”
“有些草藥確實是可以消炎止血的,辦法雖土,但也管用。你的腿沒事了吧?”江雪瓏低頭看去,雖然對方穿著牛仔褲她什麼也看不到。
“沒事了,所幸沒有傷筋動骨。”劉得華不自覺把手放在了受傷的大腿上,傷雖然好了,但當時的疼痛記憶猶新。
“聽華哥這樣說,你這次的拍攝經曆還挺不容易的。”江雪瓏感慨道。
“不過也長了很多見識。”劉得華眼中亮起光芒:“我們在拍攝的時候得到了很多大陸的支持。珠江電影製片廠提供了很多幫助,尤其是片頭越南人民軍進城的大場麵,有數以萬計的解放軍充當群眾演員,軍隊甚至給劇組提供了真實的作戰坦克,如果沒有大陸軍方協助,這些場麵就拍不了。”
他抿了口酒接著說:“我們劇組有將近一百個人,到達拍攝地的時候遇到了住宿問題,海南人民把自己家的房子讓出來給我們住,為我們提供了生活保障。”
他嘴角勾起溫暖的笑意,眼神也柔和了很多:“劇組放飯時,當地阿姨總偷偷給我多塞一個芒果。住在附近的小孩子,會徒手攀爬到樹上摘椰子送給我們。林梓祥大哥說,越是拍殘酷的故事,越要記住真實生活裡的甜。海南島的椰子水,甜得像糖一樣。”
吧台的燈光忽然轉成暖黃色,映得劉得華曬傷的臉龐格外生動。江雪瓏發現,他談起大陸時眼裡有光,就像《投奔怒海》裡祖明望見自由海岸線時的眼神。
不禁恍然,難怪灣灣要封去大陸取景的電影人,因為隻要體內流淌著華夏民族的血脈,在踏上這片故土的時候,沒有人不會為之動容,這是五千年文明和同胞的熱忱對遊子最原始的呼喚。
“《投奔怒海》這個片名,查先生取得真好。「投奔」是主動選擇的希望,「怒海」是被動承受的毀滅,雖然沒有看過劇本,但我猜,這部電影不會有一個好結局。”
“結局嗎?”劉得華抬頭看向夜色中的海灣:“祖明賄賂軍官得到了一張離開的船票,以為自己終於逃出生天,卻在下一刻被機槍掃射。”
他聲音低下來:“一整艘船的難民屍體,我躺在最上麵,身上布滿彈孔,道具血糊住眼睛,耳朵裡是海盜在屍體上挨個翻找財物的聲音……導演一直不喊停,我就一直瞪著天空,把天上的照明彈看成宇宙中的一顆星。”
他深吸一口氣:“殺青那天,我把劇本上「我要活下去」的台詞頁折成紙船,放進大海。結果它還沒有飄遠,便被浪花撞在礁石上撕碎,就好像……祖明又死了一回。”
江雪瓏輕輕歎了口氣:“當世界本身就是一片怒海,「上岸」不過是另一種形式的漂流。”
劉得華轉頭看向她,笑了:“那我們至少漂在了同一艘船上。”
他沒有說出口的後半句話是——回來看到你,才發現自己原來這麼想念香港。
夜色漸深,碼頭的霓虹燈在兩人的沉默中微微閃爍,海浪的聲音從遠處傳來,像是穿越了時間和地域的回音。
江雪瓏舉起酒杯,冰塊在琥珀色的酒液中緩緩旋轉,折射出細碎的光斑。
“敬怒海。”她輕聲說。
劉得華微微一笑,舉起酒杯與她輕輕相碰。
“敬同舟。”
杯中的酒液在燈光下微微晃動,映出兩人的倒影,仿佛某種無聲的默契。
——如果世界本身就是一片怒海,至少我們漂在了同一艘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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