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瘋了?!”
這是在造反!是把腦袋彆在褲腰帶上賭命!
“朝廷勢大,燕王被困在北平一隅之地,旦夕可破,你現在去投他,無異於自尋死路!”
林青雨盯著江澈,她無法理解這個男人的想法。
可他現在做的,卻是天下第一等的蠢事!
“江澈,你若是不想從軍,我可以想辦法,我能帶你們離開這裡,回京城!到了應天府,天子腳下,總比在這是非之地強!”
江澈笑了。
這個女人的身份,絕對不單單是一個錦衣衛這般簡單。
“回京城?然後呢?看著那個建文小皇帝,被一群隻會誇誇其談的腐儒哄騙著,把大明朝的藩王一個個逼反,把整個天下攪得天翻地覆?”
但凡朱元璋還在,甚至是朱標哪怕還活著。
他絕對二話不說跟對方走,可現在當政的,是朱允炆那個傻逼!
林青雨徹底愣住了。
她從小接受的教育,讓她對皇權有著天然的敬畏。
可以腹誹皇帝的政策,也從未聽過,有人敢用如此大逆不道的詞語,去形容當今天子!
眼前這個男人,不止是瘋了。
可江澈的眼神,清明得可怕。
“你憑什麼這麼說?”
林青雨的聲音有些乾澀,她發現自己的反駁顯得如此無力。
“朝廷大軍百萬,糧草充足,耿炳文、李景隆皆是宿將……”
“宿將?”
江澈笑了,笑聲裡帶著毫不掩飾的嘲諷。
“耿炳文老則老矣,還算有些本事,可惜,他打不了幾場。”
“至於李景隆?一個在應天府鬥雞走狗的紈絝子弟,你管他叫宿將?”
“他連真正的戰場都沒上過!”
江澈向前一步,他的臉上投下明暗交錯的光影,顯得格外有壓迫感。
“你再看看朝廷的兵,京營那群大爺,承平百年,除了會喝兵血、欺壓百姓,還會什麼?”
“他們的刀,恐怕連豬都殺不利索!”
“讓他們去和常年跟蒙古人拚命的北平邊軍打?你覺得誰會贏?”
她不是不學無術的閨閣女子,她是錦衣衛。
雖然身在江南,但對北方的軍務並非一無所知。
她知道,江澈說的,恐怕都是真的。
李景隆的為人,在京城勳貴圈子裡,根本不是秘密。
京營的糜爛,更是朝堂上年年都有的奏本,隻是無人敢真正去動。
可知道是一回事,被人如此赤裸裸地撕開,又是另一回事。
“那……那燕王呢?”
林青雨下意識地反問。
“燕王朱棣!”
“他鎮守北平二十年!他的兵,是從死人堆裡爬出來的!”
“他的將,是跟蒙古鐵騎一刀一槍拚出來的!”
“他們枕戈待旦,隻認燕王,不認什麼南京城裡的小皇帝!”
“這場仗,從建文帝下令削藩的那一刻起,結局就已經注定了!”
“羊,是鬥不過狼的。”
林青雨徹底說不出話了。
她呆呆地站在原地,身體微微發抖。
看著林青雨失魂落魄的模樣,江澈眼中的銳氣漸漸收斂。
他今晚來,不是為了跟她辯論天下大勢的。
“我不是來跟你說這些的。”
林青雨猛地抬頭,眼神複雜地看著他。
江澈避開了她的目光,看向門外漆黑的院子。
“那個姓張的村長,不是什麼好東西,現在我在,他不會對大牛哥一家做什麼,但是等我一走,他肯定會來找大牛哥一家的麻煩。”
“到時候,我想讓你幫忙。”
這番話,終於將林青雨從剛剛的震驚中,拉回了現實。
比起天下傾覆,一個村長的威脅,顯得如此渺小,卻又如此真切。
這種強烈的反差,讓林青雨的心中生出一種難以言喻的怪異感覺。
“你以為,我就會看著大牛哥一家被人欺負?”
“徐大牛和嫂子都是老實人,雪柔也是個好姑娘。”
“你管好你自己就行,北平城外,刀劍無眼,彆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