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賭你身後的這二十位兄弟。”
“從明天開始,你們誰不服,就可以過來挑我。”
“但是我隻給你們一天的時間,你們要是挑嬴了我,那我就主動去王爺哪裡請辭。”
“可如果我嬴了,你,還有你這二十個兄弟,以後我讓你們往東,你們不能往西,我讓你們殺狗,你們不能去攆雞。”
“我要你們的命,你們也得笑著遞上刀。”
“你,敢不敢賭?”
周悍的喉結上下滾動。
他當然看得出來這是激將法。
這小子把話說得這麼滿,就是算準了他騎虎難下。
算準了他身後這二十雙眼睛都在盯著他!
可他周悍在軍中靠的是什麼?
不是腦子,是拳頭!
是一身從死人堆裡練出來的武藝!
一個細皮嫩肉的小白臉,還能在拳腳上勝過他?
“好!”
周悍從牙縫裡擠出一個字。
“老子跟你賭了!”
他身後,那二十名親衛壓抑的胸膛瞬間挺起,眼神裡的桀驁再次化為熾熱的戰意。
“明天一早,演武場!”
周悍抬起粗壯的手指,幾乎要戳到江澈的鼻尖。
“誰不來誰是孫子!”
江澈後退半步,避開那根手指。
他沒再多說一個字,隻是轉身,在一眾複雜的目光中。
徑直走向那間剛剛掛上指揮僉事牌子的屋子。
門“吱呀”一聲被推開,又砰的一聲關上。
……
夜色如墨。
親衛營的另一頭,篝火燒得正旺。
周悍的大帳裡,酒肉飄香,二十多個漢子圍坐在一起,大口喝酒,大聲嚷嚷。
“頭兒,明天讓我先上!我一拳就把那小子的鼻子打歪!”
一個臉上帶著刀疤的漢子吼道。
“放屁!你那粗手笨腳的,萬一把人打死了,王爺怪罪下來怎麼辦?還是我來,我下手有分寸,保證隻讓他斷兩根肋骨,躺床上哼哼半年!”
“哈哈哈!”
帳內充滿了快活的空氣。
在他們看來,明天的比試,不過是一場有趣的消遣。
是給新來的上官一個下馬威的儀式。
沒人覺得會輸。
周悍端著酒碗,烈酒入喉,卻沒能澆滅心頭那股莫名的煩躁。
他總覺得,那個江澈的眼神不對勁。
這個念頭剛一冒出來,就被他自己掐滅了。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自己想多了。
他將碗中酒一飲而儘,狠狠砸在桌上。
管他娘的!明天打過就知道了!
……
與周悍營帳的熱鬨喧囂不同。
江澈的屋子裡靜得能聽見燈花爆開的輕響。
晚飯是勤務兵送來的,相當豐盛。
江澈吃得很慢,也很乾淨。
按照他最初的設想,他應該能直接進入燕王府的核心圈,成為朱棣身邊的一名近臣。
如今被丟到這裡,算是一個不大不小的意外。
不過,也還行。
指揮僉事,不大不小也是個官,手底下管著人。
總比從一個大頭兵做起強得多。
從無到有,是最難的。
現在他有了一,要把它變成一百,不過是時間問題。
至於周悍和那二十個親衛……
江澈放下筷子,擦了擦嘴。
一群上好的打手,磨礪鋒利的刀,不用來砍人,可惜了。
江澈躺在硬板床上,雙手枕在腦後,很快便呼吸均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