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話,擲地有聲,如重錘般敲在每個士兵的心坎上。
他們胸中的那點不忿,瞬間被一股更榮耀的情緒所取代。
周悍胸膛劇烈起伏,他看著眼前這個比自己年輕許多的青年。
“噗通”一聲!
他魁梧的身軀,毫無征兆地單膝跪地。
“末將周悍,願為指揮僉事效死!”
一人跪,則人人跪。
“嘩啦啦!”
周悍身後,二十名左衛士兵齊刷刷單膝跪地,甲葉摩擦聲連成一片。
“我等,願為指揮僉事效死!”
不遠處的朱高煦,抱著胳膊,把這一切儘收眼底。
他臉上掛著滿意的笑容,看向江澈的眼神,異彩連連。
這小子,有勇有謀,還懂人心!
待眾人散去,各自歸隊操練。
朱高煦立刻猴急地竄了過來,一把拉住江澈的胳膊就往角落裡拖。
“行啊你,江澈!”
“恩威並施,這一手玩得漂亮!這下周悍那些人算是被你捏在手裡了。”
江澈卻是搖了搖頭,笑道:“都是一些小手段罷了,不入流。”
朱高煦卻不管他怎麼說,反而是一臉期待的看著他。
“彆扯這些了,說正事!我爹不是讓你查錦衣衛那幫孫子嗎?你到底打算怎麼搞?給個準話!”
江澈看著他猴急的樣子,不禁失笑。
“二公子,心急可釣不著大魚。”
朱高煦哪有耐心聽這個,眼睛裡放著光,催促道。
“彆跟我扯淡!錦衣衛那幫蒼蠅天天在北平城裡嗡嗡叫,煩死個人!我也不給你玩虛的,我爹讓我過來,就是看看你要怎麼做,你給個章程!”
江澈沒有直接回答,反而問了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
“二公子,您說,這錦衣衛是狼,還是狗?”
朱高煦一愣,眉頭擰成了疙瘩。
“什麼狼啊狗的?不都是皇帝的鷹犬嗎?”
“不一樣。”
江澈搖了搖頭,目光深邃。
“狗會叫,會當街咬人,狼卻隻在暗處盯著,等獵物最虛弱時,才會撲上來,一擊致命。”
“跟狼硬碰硬,是獵戶的蠢法子,聰明的獵人,會在狼的必經之路上,丟下一塊沾著血的肉。”
朱高煦的呼吸微微一滯,他不是蠢人,瞬間明白了江澈的意思。
“誘餌?”
“對,誘餌。”
江澈的嘴角微微揚起一個極小的弧度。
“咱們得主動露個破綻給他們瞧瞧。”
“什麼破綻?”
朱高煦的興趣被徹底勾了起來。
“咱們就放出風聲去,說燕王府嫌左衛的操練動靜太大,容易引人注目,所以在西山大營之外,又偷偷建了個秘營,專門演練一種破陣用的新戰法。”
江澈慢條斯理地說著。
“光有人還不夠,還得有家夥,再找幾個城裡鐵匠鋪,讓他們也配合著漏點風聲出去,就說王府最近私下訂了一批家夥,催得又急,隻能連夜趕工。”
朱高煦聽完,先是怔住,隨即爆發出一陣壓抑不住的大笑。
“哈哈哈哈!江澈啊江澈!你小子是真他娘的人才!”
他一巴掌拍在江澈的肩膀上,力氣大得驚人。
“這還用得著偷偷放風聲?現在整個北平城,除了街口的石獅子,誰他媽不知道我爹在招兵買馬,準備乾大事?”
“你這消息放出去,跟告訴大家夥兒天黑了要睡覺有啥區彆?錦衣衛那幫孫子又不傻!”
朱高煦的反應,完全在江澈的預料之中。
“二公子啊,我們是我們,可錦衣衛不一樣啊,他們的任務就是探聽虛實。”
“全城都知道王爺要反,這是人儘皆知的大勢。”
“這種消息,錦衣衛的密探就算報上去,南京那位皇帝也不會多看一眼,隻會覺得他們無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