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澈帶著朱棣的手諭。
在辦理交接手續的過程,出乎意料的順利。
當代表軍籍注銷的印章重重落下,發出沉悶的聲響。
江澈知道,過去的一切,都已斬斷。
“江司主,這邊請。”
一名燕王府的親衛不知何時出現在營門口,態度恭敬,卻又帶著幾分審視。
江澈微微點頭,帶著周悍等二十人,跟了上去。
沒有馬匹,沒有儀仗。
周悍等人一開始還興奮難當。
可在這壓抑的沉默中,那股子燥熱也漸漸冷卻下來。
他們開始意識到,自己踏上了一條與過去截然不同的路。
光明正大的軍營,換成了幽深曲折的暗巷。
這,就是暗衛。
親衛在一處毫不起眼的宅院門前停下腳步。
它夾在兩間雜貨鋪中間,門臉破舊。
誰也想不到,燕王麾下最機密的暴力機構,就藏在這種地方。
親衛交出一把沉甸甸的銅鑰匙和一塊令牌,低聲道。
“江司主,王爺吩咐,院內一切,由您全權處置,屬下告退。”
說完,他轉頭離開了這裡。
周悍上前,用力推開大門。
“吱呀——”
一聲刺耳的摩擦聲後,門開了。
院內雜草叢生,灰塵遍地,一股腐朽的氣味撲麵而來。
江澈和所有人的目光,都瞬間凝固了。
因為就在那布滿灰塵的院子中央,正堂的門檻前,站著一道人影。
那是個身穿陳舊僧袍的枯瘦和尚。
年紀看上去很大,雙目半開半合,仿佛隨時都會睡過去。
他就像一尊被遺忘在此的石像,與這破敗的院落融為一體。
可他站在那裡,整個院子的氣場都變了。
一種無形的壓力,讓周悍這些在戰場上殺慣了人的悍卒。
周悍等人下意識地握住了腰間的刀柄,肌肉瞬間繃緊,擺出了防禦姿態。
江澈卻抬手,製止了他們。
黑衣宰相,姚廣孝!
“晚輩江澈,見過大師。”
他沒有點破對方身份,隻稱大師。
姚廣孝那半闔的雙眼,終於完全睜開。
他沒有看江澈,目光反而掃過江澈身後那二十名神情緊張的漢子。
“鷹巢已築。”
“不知這巢裡養的,是能搏擊長空的鷹隼,還是隻會爭食的雀鳥?”
話音剛落,周悍等人臉色漲紅,眼中冒火。
這是當麵羞辱!
但江澈的眼神製止了他們的衝動。
“大師說笑了。”
“鷹隼從不戀巢,巢穴,不過是供它們在獵殺歸來時,打盹和磨爪子的地方。”
“至於是不是雀鳥,拉出去,獵上幾隻狐狸豺狼,自然見分曉。”
姚廣孝渾濁的眼中透出異樣的光。
他重新看向江澈,仔仔細細,上上下下。
“好。”
“看來王爺的眼光,確實不錯。”
說完,他不再理會江澈,轉身就走。
幾步便消失在後院的月亮門後。
直到那股無形的壓力徹底消失。
周悍才敢大口喘氣,他抹了一把額頭的冷汗,湊到江澈身邊。
“頭兒,那老和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