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澈任由周悍宣泄著那股積壓在心頭的巨大壓力和狂喜。
他沒有附和,也沒有斥責。
“行了。”
“等帶路的那些兄弟回來,就把他們叫回來,這裡已經不需要我們了。”
周悍的狂喜僵在臉上,他有些不解。
“頭兒,咱們……”
不等他說完,江澈已經打斷了他。
“咱們是不是應該繼續去上陣殺敵?”
“周悍,你告訴我,你有幾個腦袋?上陣殺敵難道不需要死人嗎?”
“還是說,你覺得現在功勞還是太小了,需要更大的戰果?”
周悍被他這麼一說,頓時冷汗直冒。
他們是暗衛,不是站在城頭接受歡呼的將軍。
“是!屬下,這就去辦。”
他轉身,腳步沉穩,再沒有一絲一毫的輕浮。
一夜無話。
當天光破曉,第一縷陽光刺破通州城上空殘留的硝煙時。
城內的喊殺聲早已平息。
朱能從東門鑿穿,張玉的大軍則從西門強攻。
裡應外合之下,瞿能麾下群龍無首的守軍一觸即潰。
整個通州,一夜易主。
燕王朱棣的軍令,比他的帥旗更早抵達城中。
嚴禁士卒劫掠百姓,違令者,斬!
城內的百姓戰戰兢兢地打開一條門縫。
看到的不是凶神惡煞的亂兵,而是秩序井然,秋毫無犯的燕軍士卒。
他們正在清理街道,收斂屍體,仿佛不是來攻城的,而是來接管的。
民心,是朱棣這場靖難大旗不倒的根基。
一旦這麵旗幟染上無辜者的鮮血,淪為真正的謀逆造反。
那天下之大,便再無他立錐之地。
哪怕手握百萬雄兵,也終將被天下人唾棄,淹沒在悠悠眾口之中。
守將府旁,一處僻靜的宅院裡。
江澈和一百二十一暗衛司成員,靜靜地在此等候。
每個人身上都帶著傷,血跡與塵土混雜。
好在,沒有傷亡!
按照時間推算,午時前後,朱棣便會入城。
江澈的目光從每一個兄弟的臉上掃過。
他看到了疲憊,看到了興奮,更看到了那一絲幾乎無法掩飾的驕傲。
江澈清了清喉嚨,所有人的視線瞬間聚焦在他身上,帶著絕對的信服與崇敬。
“昨晚,我們成功了。”
底下的暗衛們挺起胸膛,臉上露出理所當然的笑容。
“但這不代表,我們以後每一次都能成功。”
江澈的話鋒陡然一轉,院子裡的空氣似乎都冷了幾分。
“更不意味著,你們可以把腦袋彆在褲腰帶上,當做炫耀的資本。”
“記住,昨晚的勝利,不是因為我們有多神,而是因為瞿能太蠢!他給了我們機會!”
“如果他但凡謹慎一點,在城中多設幾道暗哨,我們現在,就是幾十具無人認領的屍體!”
江澈停在眾人麵前,聲音壓得更低,卻更具力量。
“都給我記清楚!我們的命,隻有一條!”
“所以,從今天起,你們要學會在戰略上藐視任何敵人,因為我們的目標是勝利!”
“但在每一次具體的行動中,你們都必須在戰術上,把敵人當成比你更聰明,更狡猾的對手來重視!”
“把每一次行動,都當成最後一次!”
“聽明白了嗎!”
“明白!”
一百二十一名暗衛齊聲低吼。
午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