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烆遲疑片刻，才像對方一樣，也坐到了地毯上。
“卡！”導演喊道。
“去給施夜那邊加個燈！不，加倆～小龔那邊的燈也調整一下，你倆先休息五分鐘。”
傅施夜皮膚太白了，比許多女演員都白。
所以平時拍戲時，化妝師都會給他用比皮膚顏色深色號的粉底，以免色差太大影響後期，且不符合角色設定。
但龔弦皮膚還要更白些，剛剛倆人坐一起，就顯得安遲厄那過於脂白粉麵了。
她的設定雖是女扮男裝，但經過常年的假扮，連喉結都有作假，當然要“是個男子”而不是“像個男子”。
再來一遍。
裴烆坐下，伸手拿了一支竹節在手上摩挲，又對著空管子吹了吹，少年氣終是還沒褪去。
他不知如何開口。
還是安遲厄那先說話：“明日就拔兵東行麼？”頭也不抬，手上的動作也沒停。
“……嗯。”
“那厄娜祝阿瞞兄長旗開得勝，凱旋歸來。”
阿瞞是裴烆的小字，而安遲厄那真正的名字是安遲厄娜。
“……嗯！”
然後，直至第二支篳篥做好，兩人都沒再開口。
這一支，是中音管。
“不如……我奏一曲為阿瞞兄長送行可好？”安遲厄那抬起眼睫。
“……噢，好。”裴烆聞聲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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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涼的管聲悠悠響起，一瞬間將人拉入了瑩白皚皚的雪山之中，風的呼嘯卷起片片雪花，在空中劃出一條又一條曲線。
這是龔弦正兒八經的吹奏，把傅施夜及在場的人都聽呆了。
在酒店房間偶能聽到她嗶嗶叭叭練習，但沒想到這麼快就能演奏了，那仿佛就是安遲厄那本人坐在眼前。
“卡！裴烆這時該走了。”導演喊道。
傅施夜這才反應過來，一臉歉然：“抱歉抱歉，再來一條。”
“剛剛表情很好，保持住！”
安遲厄那還未吹完整首，裴烆忽的站起，轉身便頭也不回往外走去，腳步十分沉重。
留下身後漸行漸遠的管聲與鏡頭下的門、樹、建築，與稀疏的光點。
“卡！再來一條，準備下一幕。”
兩人調整情緒，又演了一遍。
接下來的一幕是裴烆孤身站在門外，手上握拳緩緩張開的特寫鏡頭，他從進門到出門都緊緊捏著一個小玉瓶子。
然後則是龔弦在這部劇的最後一幕。
就在裴烆走後不久，安遲厄那演奏完那最後一曲，服毒自儘。
身邊桌上有一遝罪狀，手中刻有瞞字的篳篥，緩緩掉落，在地毯上翻滾了幾下，終是不動了。
《蚩武帝》安遲厄那，龔弦正式殺青。
眾人圍上來，還有人遞上鮮花。
“恭喜殺青！”
“小龔演得真不錯，一手管子完全不像剛學的。”
兩人出戲都快。
龔弦笑著說道：“都是老師們教的好，特彆感謝傅老師陪我對戲。”
傅施夜則在旁邊抱臂斜靠，搖頭苦笑：“後浪太強，老師傅要被亂棍拍死了，嘖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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