龔弦一手掌琴,一手持弓。
但此刻她並沒有拉動,而是癱坐在椅子上,死死盯著鏡子裡的自己。
眼淚慢慢從她眼裡滑出,眼神,也由之前的麻木,變得逐漸瘋狂起來。
“啪噠。”一聲,琴弓落到地上。
她轉過身,將大提琴橫在一邊,抄起桌上的剪刀就對著自己的頭發瘋狂剪。
哪怕有些鈍手,剪得也是亂七八糟,飄落了一地的黑色頭發觸目驚心。
“卡!”導演喊道:“這條還不錯,再來兩遍我們挑一條最好的用~”
龔弦站起身抹了抹眼淚,等待造型師過來給她換假發。
但……總覺得哪裡不得勁。
這麼拍確實也行,不過好像並不能表現出,她心目中那個齊婉言。
而且剪刀就放在手邊較近的位置,顯得有些突兀,就像是事先就準備好似的。
有種刻意的感覺……
又拍了幾條,龔弦越演越差,導演也表示可以理解,畢竟情緒這東西,可能隻有剛開始的時候最飽滿。
接著換機位,趁著調整燈光的空檔,龔弦去場邊找崔先生。
“崔老師,我有些疑問,您現在方便嗎?”
崔賢本就在看她拍戲:“嗯方便,你說~”
“嗯……我想知道,樂器對於一個演奏家來說,究竟意味著什麼呢?”
她接著補充:“嗯我的意思是,我覺得好像直接把琴那麼放在地毯上,貌似有些奇怪。”
崔賢答道:“對我們來說,樂器不僅僅是木頭或是金屬,它更像是夥伴,是朋友。所以基本上玩樂器的人,都不會輕易讓彆人碰自己的樂器。”
他又想了想,讚同龔弦的觀點道:“嗯……你這麼一說,好像是有些不合適,正常都會放到大提琴架子上或者琴盒裡。”
聞言龔弦點點頭:“對了崔老師,大提琴有沒有什麼情況下……會用到刀?”
“刀?用刀乾嘛?”崔賢一下子沒明白。
龔弦撓撓腦袋上的假發:“我是覺得,可能用刀去割頭發,會不會比剪刀更合適呢?啊我就是這麼一想。”
她認為,剪刀和刀所表現出來的含義完全不同。
剪刀,就隻是剪斷頭發,大概意思可以表現為想剪斷過去,亦或是剪斷某些牽掛。
但刀不一樣,每一刀所割下的頭發,相當於每一刀都往自己身上或者心上割,這樣顯得更為悲愴。
龔弦更希望在這裡用刀,而不是剪刀。
但……練琴的位置旁邊放一把刀那豈不是更奇怪了?
這時崔賢反應過來:“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要不要試試指板刮刀?”
“指板刮刀……是什麼東西?”這屬於是龔弦的知識盲區了。
崔賢轉過身,從裝大提琴的琴盒中,找出了個像小梳子一樣的薄片。
隻是它更短,而且齒麵與梳子弧度是相反的,刀片形狀更像是倒著的u型。
“就是你左手摁的那片弦,下麵的烏木條,這個小工具就是修複那個位置的。你彆看它很小一塊,可是蠻鋒利的喲~”
龔弦眼睛一亮,接過來,對著頭上的假發就是一刀。
能行!
“謝謝崔老師,幫大忙了!”說完她就拿著這個小東西去找導演了。
龔弦將自己的想法大致與導演溝通了一下,導演便讓她嘗試演一遍。
“呃,可以讓我在鏡子前先拉一小節嗎?感覺銜接更順暢。”龔弦弱弱詢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