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家祖祠。
蘇天自從回了蘇家,就被蘇鴻成一直關在祖祠裡跪著,一直跪到現在,已經快到晌午時分。
蘇家祖祠的門檻高過尋常屋舍,朱漆斑駁的門板半掩著,漏進的日光在青磚地上投出一道斜長的影,卻照不透祠堂深處的沉鬱。
蘇天跪在冰涼的蒲團上,膝蓋早已麻木得失去知覺,隻餘下陣陣鑽心的酸麻,順著骨縫往四肢百骸裡滲。他穿著一身素色長衫,下擺被祠堂地麵的潮氣浸得發皺,額前的碎發垂下來,遮住了眼底的紅血絲,卻遮不住緊抿的唇角——那是壓抑著的憤懣,像團火在喉嚨裡燒。
供桌上的香爐裡,三炷清香燃得正旺,青煙嫋嫋地往上飄,掠過層層疊疊的牌位。那些刻著蘇家先祖名諱的木牌在昏暗裡沉默著,仿佛無數雙眼睛,正垂眸打量著他這個“失敗者”。
“咳咳。”
祠堂外傳來一聲輕咳,蘇天的肩猛地一僵,下意識地挺直了背。腳步聲由遠及近,踩在青石板上篤篤作響,每一聲都像敲在他的心上。
蘇鴻成走進來的時候,手裡還捏著一卷宗卷,玄色長袍的下擺掃過地麵,帶起一陣微涼的風。他沒看蘇天,徑直走到供桌前,拿起銅爐裡的火箸,輕輕撥了撥香爐裡的灰燼,動作緩而沉。
“跪了多久了?”
蘇鴻成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壓人的威嚴,比祠堂裡的香火還要嗆人。
“回父親,從昨日亥子時,到如今……已近六個時辰。”
蘇天的聲音有些沙啞,膝蓋動了動,想換個姿勢,卻被蘇鴻成冷冷一瞥,又硬生生定住。
“六個時辰,”蘇鴻成放下火箸,轉過身來,目光落在他身上,像淬了冰。
“夠你想清楚,為何會空手而歸了嗎?”
蘇天喉結滾了滾,低聲道。
“王弘早就和吳進合作,是他故意拖延時間,還有那第三道屏障太過詭異,吳進和王弘都束手無策,蘇少卿……他不知用了什麼法子,竟被他破了陣。”
“蘇少卿?”蘇鴻成嗤笑一聲,上前一步,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你到現在還在怪旁人?萬年聖魂草本就被許多人盯著,誠然,王剛也確實被吳家擺了一道,但是你自己的問題卻是最大的!想我當初像你這麼大的時候,全家都事情基本都是我在處理,什麼時候有過這樣的差錯,你看看你,整天無所事事,修煉也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你這樣下去,我將來怎麼敢放心的把整個蘇家交給你!我告訴你,現在發生的事情,都是因為你的無能,才讓蘇少卿鑽了空子,你現在就給我跪在這裡,好好反省,什麼時候知道自己的錯有多愚蠢,什麼時候在出來!”蘇鴻成憤怒的一揮衣袖摔門而去。
祖祠內,蘇天蘇天雙拳緊握,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少主”
祖祠的房門打開,柳媽小心翼翼的走進來。
“說。”蘇天冷道。
“剛剛得到消息,蘇少卿還活著,半個時辰前到城主府內登記的名字。”柳媽道。
“蘇少卿,八年前你就壓我一頭,現在,我也絕對不會讓你好過半分。”蘇天雙拳緊握,眼中泛起一絲猩紅。
“少主,主人有令,務必拿到萬年聖魂草。”柳媽道。
“傳令,命尹三尹四三天後隨行,不得有誤。”
“是。”
王家。
“父親,王弘辦事不力,請父親責罰。”
王弘跪在王剛房門前請罪。
許久,才聽見房門內傳來一聲歎息。
“這件事,不怪你,是吳家,給我們擺了一道。”
房門打開,一個形如枯槁,行將就木,仿佛時日不多的人晃晃悠悠的走出來。
“爹,爹,你這是怎麼了。”王弘起身跑到王剛身前,將快要的倒下的王剛扶住。
“我沒事,隻是苦了你,沒了那萬年聖魂草,這玄天門,隻怕是……”王弘有氣無力的拍著王弘的手道。
“我沒事,隻要父親你可以安然無恙,我怎麼樣都可以。”王弘紅著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