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經曆的一切你根本不會懂,我也用不著你來評判我!”蘇鴻成喊道。
哲的眼神頓了頓,似乎有些難以置信。
“你現在應該感受到的,是恐懼,對我的恐懼,對死亡的恐懼,而不是現在這樣。”哲冷道。
“恐懼,我為什麼要恐懼,我蘇鴻成活了一輩子,還不知道怕是什麼滋味,你既然領了任務,來啊,動手啊。”蘇鴻成瘋狂的笑道。
哲的動作遲疑了一下,卻被蘇鴻成儘收眼底。
“你不是領了任務,對吧。”蘇鴻成似乎看穿了一切。
“你是誰,蘇磊的朋友,還是我弟弟的。”蘇鴻成站起身看著哲。
“你不配叫他弟弟。”哲道。
“看來我猜對了。”蘇鴻成冷笑道:“怎麼,想給他報仇,來啊,反正我打不過你,天兒已經去了玄天門,我也沒什麼好留戀的,動手啊。”
蘇鴻成雙臂大展,完全不做一絲防禦。
哲的手微微顫抖著。
此刻,在氣勢上,一向冷酷的哲竟然落了下風。
“阿彌陀佛。”
門外,淨塵披著鬥篷,緩緩走進來。
蘇家內的所有人都在一瞬間昏死過去。
蘇鴻成看著淨塵走到哲的身邊,緩緩取下鬥篷,露出隱藏的麵貌。
“你……你……你是!”蘇鴻成一臉難以置信的看著摘下鬥篷的淨塵。
“八年了,我的麵貌早已變化,連他都沒有認出來,你竟然認出來了。”淨塵自嘲般的笑了笑。
“我怎麼可能會忘記。”蘇鴻成身子一軟,癱靠在身後的牆壁上。
“等我信號?”哲輕道。
淨塵沒有說話。
“你沒死。”蘇鴻成看著淨塵。
“不,他已經死了,我現在,叫淨塵。”淨塵閉上眼睛,不敢去看蘇鴻成。
“嗬嗬嗬嗬,造化弄人啊。”蘇鴻成順著牆壁癱坐在地上。
“因果循環,一切自有定數。”淨塵道。
“定數,我早就料到有一天我會死於非命,沒想到……”蘇鴻成沒有把話說完,隻是默默低下了頭。
“你可知悔改。”淨塵睜開眼睛,卻依舊沒有看向蘇鴻成。
“悔改,我為什麼要悔改,我問心無愧。”
蘇鴻成坐在冰冷的地上,手指無意識地摳著青磚縫裡的積雪,雪花在掌心化掉,涼意順著指尖鑽進骨頭裡,倒讓他混沌的腦子清醒了幾分。
他抬起頭,眼底沒有了之前的瘋狂,隻剩一片渾濁的疲憊,聲音啞得像被砂紙磨過。
“淨塵……不,鴻章,你坐過我這個位置嗎?你知道當年蘇磊把整個蘇家丟給我的時候,我才多大?”
蘇鴻成扯了扯嘴角,笑聲裡滿是苦澀。
“十五歲,我還沒摸透劍招呢,就得對著賬本算到後半夜,就得跟那些老狐狸周旋,就得在外界人質疑‘一個毛頭小子撐不起蘇家’的時候,硬著頭皮,拍著胸脯的說‘我可以’。”
蘇鴻成頓了頓,喉嚨動了動,像是在吞咽什麼滾燙的東西。
“他呢?他在哪?他在外麵曆練,尋他的機緣,家裡的事從來不過問,我守著這破院子,守了一年又一年,沒人問我累不累,沒人問我怕不怕,他們隻看見蘇磊回來之後,蘇家蒸蒸日上,就全都去誇讚蘇磊。他們隻看見你有少卿那個天賦異稟的兒子,就說‘蘇家的未來在二公子一脈’,就說‘下任家主該是鴻章’!”
蘇鴻成眼中閃過一絲淚花。
“我呢?我這些年的付出,難道就因為少卿覺醒了天賦,就一筆勾銷了嗎?”蘇鴻成的聲音像是泄了氣的皮球。
“我不是沒勸過自己,都是親兄弟,讓就讓了,可風城裡的人怎麼說?說我是‘占著茅坑不拉屎’,說我‘嫉賢妒能’,連爹看我的眼神,都帶著幾分失望,好像我守著蘇家,倒是我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