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冤家路窄
田地裡的活兒剛結束,華龍飛就走了。家裡沒錢了。
從打北盛村聽說父親去世,他就一直沒賺錢。回到家裡,王豆包弄來那三個傷兵又讓他賠藥賠糧。他們暫時餓不著,但江翩兒的櫃子裡隻剩下一塊大洋了。這次她是帶著女扮男裝的蘇麥冬一起出來的,這個時候偽滿洲國還沒流通老頭票兒,是跟大洋價值差不多的大同幣子。這種大同幣在寬城跟現大洋差不多,可是在山裡,尤其是華龍飛經常轉悠的山貨藥材市場,人們隻認現大洋。
他們在鬆化鎮他們坐診三天,賺的一百多塊錢都是大同幣。
蘇麥冬坐在莊老好的店門外,守著掛著布招子的醫杖,凝神的看著過往行人:“師父,按您的說法,來來往往這些人都有病。”
華龍飛:“這就對了。在大夫的眼裡,芸芸眾生都是病人。人這一輩子,隻有那麼短短幾年甚至幾個月的完全健康狀態。有很多人連一分鐘完全健康的時刻都沒有。我們要看的是在轉眼之間能斷定他是不是需要治療,如果需要治療,從何處下手。”
蘇麥冬:“您用有多長時間學成的?”
華龍飛:“學成?我一直在學,什麼時候學成隻有天知道。中醫博大精深,永無止境。”
蘇麥冬看著一個正走過來的男人:“師父,那個人是來看病的。”
華龍飛:“那是給家裡的病人求醫的。步子很急,滿臉無奈,要是自己治病就不是這倒黴德行了。”
來人是個馬販子,也就是江湖上的牙行。華龍飛回到關東第一次打架就是乾的奉天北的牙行。他的一個同夥被一匹兒馬蛋子踢暈過去醒不來了。
華龍飛帶著蘇麥冬趕過去,仔細檢查了一下那人的鼻息脈搏,隨後一指樁子上一匹黃騸馬:“治好了,那匹馬給我徒弟。”
馬販子一咧嘴:“大夫,那匹馬值五塊大洋。”
華龍飛:“一條人命,五塊大洋換得來麼?我不伸手,你得到西部草原找蒙醫去。”
馬販子:“那行吧。您先給治好了……”
華龍飛一翻眼睛:“不懂我野郎中的規矩麼?把馬牽過來!”
馬販子把馬韁繩交給華龍飛,華龍飛看了看牙口四蹄,栓到左邊的樁子上。然後讓人把患者抬到一塊木板上,四周墊平。然後抱起一段木樁,邊走邊頓擊木板。
“麥冬記著,患者頭在坎位,傷在艮位,所以先傳兌位,循序漸進,正反相生……”
華龍飛連續頓擊七下,停下腳步:“問他左手寸脈。”
蘇麥冬一指按住患者脈搏:“浮,力道漸大。”
華龍飛一指那馬販子:“你去準備一盆清水。”
然後抱起木樁:“我走反方位,七下不醒,準備針灸。”
蘇麥冬點點頭,凝神觀看。華龍飛越走越慢,卻越頓越重……
走到震位,華龍飛木樁重重落在木板上,“嘿!”的一聲。
那昏迷半晌的馬販子竟然哼的一聲,睜開眼睛。眾人一片驚呼!
蘇麥冬:“師父,你神啦!”
華龍飛擦了把汗:“拿清水澆他腦袋,然後醒腦祛淤散。”
馬販子:“野郎中,手到病除,救人不用藥啊。”
華龍飛:“你以為你那匹馬那麼好賺啊。砧木醒腦,蒙醫白寶音都沒咱這本事。今天他算幸運,趕巧我在鬆化。不然就算活過來也是個傻子。”
救活一個馬販子,給蘇麥冬換了一匹馬。當天下午他們就離開鬆化,一路向西北而去。在車德安大車店住了一夜,次日走了一天,黃昏時分到了拉林河邊的金馬鎮。
這次他們沒住店,直接來到鎮子北麵的木房。
華龍飛路上還跟蘇麥冬說,如果葉若兮還在鎮子上,就在這裡讓蘇麥冬開鋪子坐診。可是到了大木房前,就覺出情形不對了。院子裡多了兩個形跡可疑的男人,正在裝作掃院子,腰裡鼓鼓的顯然是手槍。
華龍飛知道,葉若兮雖然二毛子特征明顯,但卻是地道的中國人。她母親是中國人,她生於哈爾濱,一直活動於滿洲和內外蒙之間。看那兩個人都是漢人,衣服跟普通老百姓沒什麼兩樣。
他們下馬拴在樁子上,邁步就往院裡走。那兩個人果然迎了過來。
“站住!這院子不能進!”
華龍飛:“他媽的,你們都能進來,老子憑什麼不能進?我姐呢?”
“嘿,你還夠橫的啊?誰是你姐?”
“你他媽管得著麼?”華龍飛一腳將前邊的人踢了出去。
後邊的人剛要掏槍,華龍飛的盒子炮已經定在了他的腦袋上:“告訴我這院子主人哪去了?敢說一個不字,老子崩了你!”
“三兒,彆動手!”葉若兮從房子裡跑了出來。
看見葉若兮安然無恙,華龍飛放心了。他收起手槍:“姐,你沒事兒吧。院子亂糟糟的,都是些什麼人?”
葉若兮:“都是我們同誌,這位小夥是什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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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龍飛:“我徒弟麥,麥小四兒。”
葉若兮:“姐這裡今天有事……”
華龍飛:“咱姐倆兩年沒見了,我大老遠趕過來,總得吃口飯吧。”華龍飛也不等葉若兮回話,邁步就往裡闖。
華龍飛推開房門愣住了,葉若兮的迎門客廳裡坐了十多個男人,穿什麼衣服的都有,都是漢人打扮。
看見華龍飛闖進來,有人抓起了槍。
“你們把槍放下!不是他的對手!”
華龍飛:“姐,你什麼時候在綹子掛住了?”
葉若兮:“什麼綹子?這是東北人民革命軍第三支隊在我這開會。”
華龍飛一抱拳:“對不起各位,他是我親姐。我以為來壞人了呢,現在敗兵綹子到處都是。誤會了,你們開會,我去廚房弄點吃的。”說完向蘇麥冬一招手“小四兒,你不是餓了嗎?走,進廚房做飯去。”
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目送兩人進了廚房才問道:“這人真是你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