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龍飛兜裡有了錢又開始惦記葉若兮。她現在大不如前,在蘇聯辦事處的時候她從不缺錢,可是看今年夏天的樣子,童隊長那些人若不打家劫舍都得餓死。出了寬城他沒有走正東奔鬆化,而是撥馬直奔東北,向金馬鎮去了。
到達金馬鎮華龍飛這次學乖了,沒有直接去葉若兮的木房子,而是住進了大車店。不是必經之路,再有葉若兮的埋汰木房可以住,所以華龍飛對金馬鎮大車店不像車德安大車店那麼熟悉。大車店的掌櫃小打不熟悉華龍飛,可是都知道那根黑色的醫杖,看見它那就是野郎中到了。
金馬鎮的人都知道野郎中醫術高明,出手豪爽,跟鎮子北邊木房子裡的二毛子娘們兒是相好的。
江湖規矩醫生屬於金字門,除了壓炕頭子的胡子就是金買賣。可是華龍飛進門往南炕第二位一順醫杖,卻被小打攔住了:“爺,您北炕上請。這有人了。”
華龍飛點點頭順到北炕第二位:“枝子趕哼哼,頂浪子竄白玉,火山子趕中。”
那個小打眨眨眼睛:“老客,您說的話我怎麼聽不懂啊?”
華龍飛:“嘿,你媽了個巴子的,聽不懂你到這地方當小打還不餓死你?掌櫃的!”
店掌櫃連忙跑過來:“呦,野郎中駕到啊。您老吉祥。”
華龍飛坐到炕上:“我說你哪弄的靑頭愣?外碼子啊。”
掌櫃的:“他剛來,您多擔待。您要點什麼,我來伺候。”
華龍飛:“冰麵兒上該上鯽魚板兒了吧?頂浪子竄白玉,再來一碗枝子趕哼哼,火山子對中,走得太冷了。”
店掌櫃:“對不住您,頂浪子不上,哼哼沒膘,要不您來一碗枝子竄白玉?”
華龍飛:“我說你這店是怎麼開的?不怕掉底兒?”
店掌櫃連連賠禮,吩咐小打去夥房做粉條子燉大豆腐。那小打一轉身走路,華龍飛立刻發現不對,這小矬個兒竟然是羅圈兒腿,扭著豬屁股!難道是日本人?
那小打剛出去店掌櫃剛要說什麼,外麵賊眉鼠眼進來一個人,竟然是鬆本清一!
鬆本清一見到華龍飛皮笑肉不笑湊了過來:“野郎中,您也過來了?”
華龍飛:“嗬嗬,我過來很正常,你過來很不正常。也想當野郎中?”
鬆本清一:“混口飯吃唄,不敢跟你比呀。”
華龍飛:“怎麼樣,江湖飯順口兒麼?”
鬆本清一:“飽一頓餓一頓,好歹能活下去。”
華龍飛:“不對吧,你可是有經費有體係的……”
鬆本清一連連鞠躬:“野郎中嘴下留情!您看我這德行像有錢人麼?您從新京過來?”
華龍飛:“是啊。見到你主子了。我還納悶兒呢,熱河打仗怎麼沒看見你們仨?原來還在這一帶轉悠呐。”
鬆本清一給華龍飛做了個揖,退到南炕上去了。
吃完了飯,華龍飛看看天色把店掌櫃叫了過來:“掌櫃的,走江湖遇同行,先來後到,我得讓讓。我過河往北轉轉,對付點過年錢。”
店掌櫃:“現在走你得趕夜路才能到一麵坡呀。”
華龍飛:“不走黑道兒敢闖江湖麼?走了。”
華龍飛跟鬆本清一道彆,上馬往北而去。路過葉若兮的院子,裡麵仿佛還有人影兒。
過了冰封的拉林河策馬飛奔,足足跑了十來裡路,看看沒人跟蹤才轉進一片山林,一直躲到天黑透了才牽著馬往回返。
過了拉林河,他把馬匹拴在樹林裡,悄悄摸進鎮子。來到葉若兮的院外,聽聽裡麵沒什麼動靜,才翻過木柵欄往窗下走。
呼的一聲,從牆角竄出一條人影,也不問話,直撲華龍飛!
華龍飛也不搭話,醫杖橫掄過去,撲通一聲將那人砸暈過去。屋裡光亮一閃,隨即又黑了。
華龍飛輕輕敲了一下窗玻璃:“我是三兒。”
門開了,葉若兮一伸手把他拉進去。
華龍飛:“姐,你家裡怎麼又有人呐?不要命啦?”
“是童隊長他們,暗哨怎麼啦?”
華龍飛:“被我削腦袋上了,死活不知道。點燈。”
葉若兮點著蠟燭:“你怎麼來啦?”
“我怕你過年沒錢,給你送點。這些人怎麼回事,不要命啦?他們還要連累你!”
兩個男人開門出去把那個暗哨抬了進來。幸虧他帶著厚厚的狗皮帽子,不然這一杖非把他腦袋砸碎不可!
童隊長很不高興:“華龍飛,你要乾什麼?”
華龍飛:“你說乾什麼?給我姐送錢,你們來乾什麼?”
葉若兮:“三兒,這些同誌在山裡斷糧了。他們是出來搞糧食的,鎮上的鎮長是我們的人。絕對不會出事兒!”
華龍飛:“沒錢出來搞糧食,靠什麼?靠騙嗎?你們那腦子跟日本特工比就是白癡!他們早就在金馬鎮安上眼睛了。姐,他們死活咱管不著,趕緊跟我走!”
葉若兮:“他們有眼線,不可能吧?”
“什麼不可能?大車店那個小打是個生荒子,就是個小鬼子。鬆本清一也住在那裡!你們這夥人早被小鬼子盯上了!快穿衣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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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若兮絕對相信華龍飛,可是她有她的任務:“我不能走,任務沒完成……”
“還完成個屁呀?這些人一個都活不了!”華龍飛抓起一件皮大衣,裹在葉若兮身上就往外走。
童隊長:“華龍飛,你確認大車店有鬼子坐探?”
華龍飛拉著葉若兮往外走:“你他媽管我確認不確認。姐,把必要東西都帶著,這個木房子不能再住,金馬鎮你也不要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