蘑菇崴子屯兒小米一下漲到五毛錢一斤,趙老妖背著十斤小米來到華子家大門口兒,正遇上田淑雲。
“趙老妖,你背著口袋是來要飯呐?”
趙老妖:“我聽說華子收小米,五毛一斤。”
田淑雲:“那是給生產隊的特惠價。生產隊之外,不要!”
田淑雲幾句話就把趙老妖給撅了回去!
女人,真是得罪不得。
把全蘑菇崴子屯兒的小米都收起來也沒湊上一千斤。華子拉著八百斤小米出發了。
幾年來的經驗,對付當官的最好辦。一送錢財二送政績。
一個要散攤子甜菜站送政績根本沒用。錢財咱們沒有,那就是酒肉兵打衝鋒!一頓狗肉二米飯,順利把那站長拿下!八百斤小米換了六十斤紅糖。滿自由訛了華子一百八十塊錢,還跟著白吃白喝白壓榨他。
老犢子,逮著機會整死你!
臨分手華子把兩斤紅糖塞給他:“哥們兒,拿回去給你媳婦兒。一旦有點病災兒的,聽老子吩咐怎麼用。”
滿自由:“華子,這一斤紅糖可是十多斤小米。你是大夫,這玩意兒……”
“叫你拿著你就拿著,跟我扯這些。趕緊回家吧。”
華子到家,從老解放上拿下來五十多斤紅糖!分裝在牛皮紙包裡都把田淑雲看傻了。這可是有錢都買不到的寶貝。光收小米子她們就知道弄這玩意兒有多難了。
一向大大咧咧,開朗大方的田淑雲漸漸地變得沉默寡言,長籲短歎。
華子重新行醫,對柳青青來說是件天大的事兒。可是對於城裡那仨美女,那幫老知青來說就是屁大點兒事兒。
對她們來說,最重要的大事是國詠梅被正式提升為德化縣縣委書記!
臨上任之前,國詠梅特意來了一趟蘑菇崴子屯兒,和柳青青一起走進了集體戶。
華子正在擦拭著西裡屋的藥櫃藥架子……
看見國詠梅回來,華子讓大妞把蘑菇泡上,自己出去宰了一隻大公雞。然後就要去生產隊找柳子富。
國詠梅:“華子,今天彆找柳叔,就咱們仨。我有些話跟你說。”
華子隻喝了三杯酒就不再喝了。
國詠梅:“我一旦到大院去上班,就沒時間去豆芽坊和北門外,更沒時間來蘑菇崴子。你的攤子鋪得這麼大,又是生產隊又是加工廠,現在還要行醫。我不擔心你的能力和醫術,就是不放心你的脾氣。”
華子:“姐,我已經不是十八歲的毛孩子了,不會動不動就伸手。畢竟背後還背著那麼多人呢,再說我已經二十五六了,是大人了。”
國詠梅一笑:“你這幾年不行醫,有什麼感想?”
華淩霄變得莊重起來:“感想可太多了。就說打架,以前我根本不信武力解決不了問題,反而認為擊敗對手是解決問題最快捷有效的辦法。可是現在看,梁立冬、蔣玉啟那些人你就是打死他,還那德性。再說當大夫,以前都是耍小聰明,玩兒心。讀得多了見得多了,思考多了,這才有了敬畏心。感觸最多的還是大山旮旯的人,以前我看中的是你、米雪晴、柳青青柳依依,根本沒看起康淑君、蔡香萍、田淑雲這些人。可是我沒想到,她們不僅僅是給我打溜須嫁閨女,她們更懂奔好日子。誰也想象不到,幾個不著調的農村婦女會迸發出那麼大的能量。有她們捧著,我們才一步步走出了自己的模式。”
國詠梅笑逐顏開:“難怪季老頭兒那麼欣賞你!你有這三點感想,我就放心了。不過我還有一個人……”
華淩霄:“你是說白淩雲吧?”
國詠梅:“大山旮旯,隻有她是最另類的一個。總覺得自己冤枉,但是我總覺得她沒什麼可冤枉的。”
華淩霄:“在大山旮旯她是另類,在社會上這種人多了去了。我勸過她安心找個工作,找個婆家,可她堅決不乾就想當官。她這個人你看著吧,有點風吹草動還得嘚瑟起來。不把自己折騰得體無完膚她絕不會消停。”
國詠梅:“古人說知人者智,自知者明。她就是太不明智了。”
國詠梅和柳青青在東屋大炕上住了一夜,次日一早回縣城上任去了。
國詠梅成為德化縣一把手,第一項重大措施就是在德化縣允許任何人經銷議價糧店!
蘑菇崴子屯兒的糧食可以堂而皇之地擺在貨架上了!
政策越是開放,華子的野心越是膨脹的驚人。他當然要開一家德化縣獨一份兒的大店麵。
可是依依豆芽坊已經容不下他野心勃勃的計劃。
依依豆芽坊本是藥材管理局的三產,位置距離柳二妞的原單位隻有幾十米的距離。
從打宗佰威退休以後,藥材庫一年不如一年。新庫管乾了三年結果把自己乾進了監獄。現在偌大的庫區,就剩下一片空房子。
北街口現在看著破破爛爛一片。可是經常跑黑市的人都知道,如果市場進一步開放,這裡就是黃金地段!
看著那麼大一片房子地皮,華子仿佛幻化成一頭餓得紅了眼的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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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必須湊錢把北街口藥材庫拿下!可是一個小小的豆芽坊怎麼勒緊褲腰帶也吞不下北街口這半條街。
他讓二妞麗茹李彩霞抽一下午的時間,買菜擺酒,把滿自由、唐竹青、趙國偉、元朝輝都請了過來。
把所有的積蓄都拿出來,買一片破破爛爛的地皮?元朝輝不乾,飯沒吃完就走了。
唐竹青和滿自由對華子深信不疑,可是兩個人隻能分出一個人來。唐竹青的服裝店她絕不可能撒手。趙國偉實在太緊吧,離開華子他們就隻能靠他那點工資度日。貨運隊也已經進入半死不活的狀態。
當年買豆芽坊,華子花了一千四百塊錢。現在那片地皮上的藥材庫房子破爛不堪,卻是紅磚的。麵積能頂十幾個豆芽坊,再加上房地價都上漲,把那片地皮都買下來醫藥管理局開口就是一萬!後來爛大街淪為笑柄的萬元戶,當時在整個東北也沒有一個!
趙國偉現在連二十塊錢都拿不出來,隻能坐在桌邊長籲短歎。唐竹青這種大老板也隻能拿出一千塊錢。
華子:“井裡無水四下淘。反正是入股就有份兒!我再回蘑菇崴子屯兒想想辦法。滿自由,到你動嘴的時候了,把藥材庫那兩個當家人都給我穩住!唐姐老趙算乾股,我先從豆芽坊撥給你一千二。必要時,先交定錢。”
蘑菇崴子屯兒的豆芽正賣得火爆的時候,李彩霞回來了。她隻能在蘑菇崴子屯兒住一個晚上,明天一早就得跟華子的老解放一起進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