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淑雲：“我說人家倆人兒在談戀愛，你非拉我來。”
李清華：“誰沒談過戀愛？有他們這樣的麼？倆人隔著桌子像是談工作。”
華子：“不是談工作可也差不多。蘑菇崴子屯兒要推選豬倌兒啦。”
李清華：“村官就是比隊長大！這兩天，白淩雲、孫信義、米永剛，連五隊的葛大屁股都來了。”
華子：“我剛才還納悶兒，葛長纓也不是蘑菇崴子屯兒的呀。”
李清華：“葛長纓在我家說，前進大隊分成兩個村。一二三四隊一個村，五六七隊一個村。一二三四隊在一個屯兒，屯子大分不開。五六七隊三個屯兒都得歸到蘑菇崴子屯兒……”
華子：“清華姐，你想不想當這個村長？”
李清華：“我才不當什麼村長！要我看彆人都是瞎扯淡，你當村長最合適。就像《金光大道》裡那個張金發。”
華子：“去一邊兒去。張金發算個屁。咱們還是張羅把野菜作坊拉起來吧，這才是咱的正經事。村長愛誰爭誰爭跟咱沒關係。”
蔡香萍可算是賺足了麵子，隊長副隊長帶著華子給的兩百塊錢，親自請她去生產隊大院新建的野菜作坊去上班！蔡香萍的病好了。
事實上，她就是這個野菜作坊的領班。
山野菜還要什麼作坊？絕大多數山野菜都得經過鹽水焯了去毒才能食用。如果太多，需要長期保存，還得揉製晾曬或烘乾、陰乾等程序。華子把原來的生產隊碾道推倒重新蓋起一排紅磚瓦房，當做蘑菇崴子屯兒山野菜揉製作坊。
天剛放晴，田淑雲批給張麗茹三十斤食鹽，帶著從前說的“二線婦女”開始學習鹽製揉製柳蒿芽等山野菜。
李清華和田淑雲都做得很好，蔡香萍卻被罰了五塊錢。
柳蒿芽等山野菜，要是鮮貨現吃，用熱水焯一下，涼拌蘸醬炒菜做餡兒都可以。要長期保存就得租用冷庫，可是這樣一來成本翻了將近一倍，味道也大打折扣。
二妞和張麗茹請教金貞順幾次，才學來鹽製的法子。鹽和各種山野菜的比例，她們就研究了半年，很難掌握。不焯水就得反複揉搓，蔡香萍揉搓得不到位。
如果這些二線婦女都學會鹽山野菜，不但省去了冷藏錢，還可以做成各種各樣的泡菜、鹹菜。
蘑菇崴子屯兒的糧食上市，多數農村都進入貓冬季節。唯有蘑菇崴子屯兒比任何一年都熱鬨繁忙。
李清華帶著一蔡香萍張麗秋天天看著鹽菜坊，梁老小兒康立梅的糧米加工廠機器日夜轟鳴。一台老解放，一輛微型車來往穿梭。
即便如此柳依依生產隊議價糧店前麵依然排著長隊。用後來的話說，是一年多的農家市場為蘑菇崴子屯兒的農副產品做了最有力的廣告宣傳。
場麵擴大了十倍，房子都經過翻蓋，可是華子卻不能住一夜。
蘑菇崴子屯兒暗流湧動。農閒時節，鄉裡必然派人下來落實村乾部。除了生產隊的熱鬨，那就是蘑菇崴子屯兒的幾個風雲人物了。
國家政策，新村改革首先要實現平穩過渡。
可是前進大隊、蘑菇崴子屯兒無法平穩，白淩雲、孫信義這一狼一狽把平靜的山旮旯攪得風起雲湧！
白淩雲不管自己是第幾種人，畢竟是在編的乾部，國家還給開一部分工資。她必須保住村一把手的位置，隻有保住這個小小的紗帽，她的烏紗帽才能越換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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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信義沒了大隊就沒了會計的寶座，如果不當上村長，那些賬目一旦被彆人開封查賬，後果不堪設想。
可是這兩個人都不可能“平穩過渡”。最重要的是，小康家窩堡的原來四個生產隊的人口占前進大隊一多半人口，他們要鬨獨立！十幾年來，幾代大隊乾部沒有小康家窩堡的，都沒讓小康家窩堡人生活向前進。是乾部們有私心，也是大山旮旯那幾個破爛小屯兒拖了他們的後腿。他們再不肯跟這些人玩兒了！
鄉村平穩過渡，國詠梅親自主持了各鄉鎮一把手工作會議。
會議結束以後，葉飛秋特意來到國詠梅的辦公室。
談了一會兒閒篇兒，話題扯到了白淩雲。
國詠梅：“按咱們當時三查三調的情況，上級把她定為三種人沒有錯。尤其是他在石門嶺公社期間，行為很惡劣。”
葉飛秋：“我單獨來見你，就是關於她的問題。這個人曾經去找過我，要貸款辦生產隊。”
國詠梅：“每有變革，她都想拿華淩霄，打我的心思。可是你也知道，我根本幫不了她。當初是她要求核實華淩霄的嘛。”
葉飛秋：“嗬嗬，當時我都憋不住笑。一個黨委書記，被一個小知青隨意戲耍。她的那種作為現在想想都蠢得可笑。”
國詠梅：“再遇上華子，那她是自找倒黴。”
葉飛秋：“那個華淩霄，是真敢說。不過他很有見地。”
國詠梅：“你可彆被他那種瞎噴給迷惑了。為人特彆仗義，我們都拿他當小兄弟。可是天底下沒有他不敢乾的事兒。說他壞吧，從不出損主意，但壞點子一堆一堆的。說他天真吧，幫忙從不計得失，還給一頭牛下跪。雖然是個大夫，要我看他是個雜家。”
葉飛秋：“白淩雲對他的看法不太好啊。”
國詠梅：“這就是我們那些知青看不上她的原因。恩將仇報，以怨報德。當年白淩雲被迫害，華子獨自來到縣城，就是在這個辦公室堵著文書記為她伸冤。要不然，那次她的工作就丟了。你要是下鄉，就上華子那找飯吃，他那從不缺好吃的。你是季先生的學生，跟華子有的噴。”
葉飛秋：“像前進村這種情況很難實現平穩過渡啊。”
國詠梅：“即便能夠平穩過渡，白淩雲這種人能用麼？我們敢用麼？這種情況，村書記可以派乾部兼理，村長可以通過村民選舉產生。”
葉飛秋：“我去青鬆嶺之前回了一趟老家海拉爾，仔細問過我的父母。華淩霄的老家是省城的華興製藥廠的前身華興堂？”
國詠梅：“他是這麼說的。他的爺爺是個了不起的醫生，叫龍飛先生。尤其他的奶奶可漂亮了，據他說是解放前北京司徒醫館的大小姐。”
葉飛秋笑了：“嗬嗬，果然是他。沒準兒我倆還是親戚呢。”
國詠梅：“親戚？他自己說是孤兒啊。和他最親近的就剩一個師姑，在省醫專教書呢。”
葉飛秋：“他沒說還有個奶奶叫葉若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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