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個人誰也不再說話了。默默地生火,默默地吃乾糧。吃了乾糧,圍著火堆鋪開油布躺了下去。
二妞看著山野星空不由得問道:“姐夫,你說山精娘娘到底是哪路神仙?”
華子閉著眼睛:“根本就不是神仙,是一位首領的老婆。季先生給我的史書上說,唐朝的時候這一帶歸屬渤海郡國。國王大祚榮就曾在這一帶定都,當時這地方還叫東牟山。國號叫靺鞨大震國。後來大祚榮受唐朝冊封,成了渤海君王。他占有的地盤兒被改成忽汗州,並加授大祚榮為忽汗州都督。”
二妞:“那跟洞裡的娘娘有啥關係?”
華子:“你慢慢聽著。大祚榮死後,他的兒子大武藝繼位,還是渤海君王忽汗州都督。”
葛長纓也聽得睡不著覺:“爹叫大祚榮,兒子叫大武藝?這不亂套麼?”
華子:“人家姓‘大’。大武藝還有個兄弟叫大門藝呢。大門藝的老婆粟摩夫人聰明漂亮,認識很多山裡的草藥,救了很多百姓士兵,大武藝就惦記上這位兄弟媳婦兒了。”
二妞:“他媽的,什麼玩意兒。”
華子:“大武藝惦記兄弟媳婦兒,就找借口讓他兄弟大門藝帶兵出去打仗。戰死了最好,他順手就把粟摩夫人奪過來了!”
二妞:“那要是大門藝一旦戰勝回來呢?”
華子:“戰不勝。大武藝早派人在後麵盯著,說不定啥時候後麵就給他一支冷箭!”
葛長纓:“王八犢子太壞了!後來咋樣啊?”
華子:“聰明的粟摩夫人早就看出殺機了。她悄悄告訴丈夫,趕緊逃往唐朝。自己帶人逃進深山,從此采藥為生,再沒出來。”
二妞:“難道粟摩夫人就化成了山精娘娘?”
華子:“是不是很難說。那個洞經曆這麼多年已經被胡子、采山的、打獵的糟蹋得不成樣子了。可是那麼大個塑像,那麼精致的石刻,絕不是胡子土匪一般老百姓能做到的。”
二妞:“我看你看那山精娘娘的時候都看傻了。還轉過身學她的姿勢。”
華子:“嗬嗬,你還記得長條桌背板上的那幅畫麼?畫上的山精娘娘手裡還拈著一條細線呢。她可是以采藥為生的。”
二妞:“你是說山精娘娘手裡還有一根線?”
華子:“年代久遠,線早沒了。巧合的是宗老那幅常六丹畫的人參娃娃,也袢著一條紅線。”
二妞:“紅線都沒了,你還能找到棒槌娃娃呀?”
華子:“睡覺。明天見!”
清晨再次生火,葛長纓說:“我們得抓緊時間回去了。貼餅子都餿了。”
華子:“看來我的彈弓得上陣了。咱們三個有一隻野兔就夠吃。”
葛長纓一指許青山:“他怎麼辦?”
華子:“你看他走得了麼?剩下的貼餅子都給他留下,再留一壺水。咱們天黑就能回來。”
二妞:“怎麼還沒聽見棒槌鳥叫。”
華子:“沒影兒的事兒彆指望。”
說著他轉過身,和山精娘娘的方向保持一致,伸出右手,探出來兩指拈起來:“二妞,看見我身影了嗎?站在我影子頭上邊。”
二妞依言站好。
華子:“把梭羅棍子抬起來。”
二妞抬起梭羅棍子,正對在華子的手指上!
“哈哈,太好了!往西南走!”
許青山仰靠在大山石上歎了口氣:“唉——,天意,都是天意呀。遲三裡的秘密都被你破了。小六隊這些人跟蹤老胡子十幾年也沒琢磨透啊。你華淩霄才是山精!”
華子叮囑許青山幾句帶著兩個女人往外手兒林子裡走了出去。
往右側的林子並不像山精洞那邊那麼濃密不見天日。樹木稀疏,林子裡光線明亮,腳下也很鬆軟。不過陽光還是很難直射進來。
根據宗佰威和書上的介紹,這種環境最適合野山參生長。
再往深處走出不到一個小時,華子就看見林蔭之下,一株火紅的“紅榔頭!”
華子亮開嗓門高喊:“棒槌!六品葉啊!”
二妞葛長纓連忙奔了過來,隻見那株人參枝莖挺立,碧葉油綠,葶兒上頂著個紅豔豔的穗頭,遠看紅榔頭如一支火炬,晶瑩剔透的紅色人參籽如同燃燒的火焰。
華子等她倆來到近前,說了聲“拿著!”三個人同時把手裡的梭羅棍子插到了人參麵前。
葛長纓掏出煙盒,沒人點上一支香煙。
三個人都不會抽煙,但這也是采參行的規矩。
折兩根帶杈的樹枝按照需求高度,插入人參秧棵的兩側,再把兩頭拴著銅錢的紅絨繩纏住人參秧棵,兩頭的銅錢搭在枝杈上,這叫“戴籠頭”。
傳說,人參通神,它若不願出山,會在被棒槌夥子發現後立即抽身逃走,此地隻留下了一棵植株和地下的一張人參皮。如果戴上籠頭,人參就跑不了啦。
帶完了籠頭,華子帶著兩個女人向山精洞方向再次跪拜下去……
休息一會兒華子再喊一聲“抬棒槌”,就開始挖人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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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棒槌是個苦活細活。老把頭和發現人參的人趴在地上,用鹿骨釺子一點一點地摳著人參根部的泥土,遇到粗樹根則用棒槌斧子砍斷,遇到細樹根則用棒槌剪子剪斷。任一根頭發絲粗的人參根須,都不能弄斷。
二妞和葛長纓棒槌夥子都要手持梭撥棍,麵朝外站立在周圍,名為“護棒槌”。以防止野獸來襲,壞人來搶。
第一棵棒槌抬出來,華子讓二妞用青苔仔細包裹起來。然後繼續找。
葛長纓:“華子,棒槌抬起來了,還要找啊?”
華子:“這是遲三裡三十年前種下的,雁脖蘆上三十個碗兒。不能讓你們倆白折騰一趟。”
果然如華子所說,他們又相繼抬出兩顆六品葉棒槌。
華子把三根棒槌小心地用樺皮筒裝起來,綁在背上,穿上外衣,說了聲:“往回走!”
“啊!”葛長纓哀叫一聲,坐在了二妞旁邊:“我實在走不動了。”
二妞:“肚子咕咕叫,再說越走越黑啦。”
華子:“可是許青山一個人在那邊呐。”
葛長纓:“他有乾糧有水,咱們有啥?我屁都放不出來了。”
華子解下樺皮桶交給二妞:“像當年肚兜藏錢那樣,帶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