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到清平縣,蕭離帶的人本就不多,之前追著姚記金鋪的商船往潞州去了一批,隨後又領著清平縣的衙役前往江心,欲打撈起被賊人沉到江心的黃金,為了避人耳目,他更是隻身返回了清平縣。
好在事情果真如他所料,這批失竊的黃金居然就堂而皇之的藏在縣衙的大牢裡。
蕭離輕笑了一聲,今日他算是明白了一句俗話:“終日打雁,卻被雁啄了眼。”
夜色初上,剛好能隱藏他的行蹤,他乾脆上了屋頂,朝著清平縣梅花衛中專管消息的的諦聽暗樁處疾馳而去。
一處普通的民宅中,低矮的土牆內,一株枝繁葉茂的樹枝上掛著一隻殘破的紙鳶,那樹枝上,有個極其淺淡的印跡,若非目力極好,實在難以發現。
諦聽乃是梅花衛中專門收集情報和信息中專的,一般都是由阿鶴接洽,因此蕭離敲門的時候,頗有些手生。
“咚咚咚咚.”一長兩急促再一短。
靜候片刻後,回應他的卻隻有風聲。
“咚咚咚咚.”他心中微沉,再次敲了一次。
依舊沒有動靜,他後退兩步,猛地躍起,單腳在土牆上一點,便翻身進了院內,他屏住氣息,往屋子裡走去,隻見一人軟軟的倒在地上,已經沒有了氣息,但身體溫熱,想來是剛斷氣不久。
但身上卻並無傷口,也不像是死於中毒,但他來不及細究,因為他的目光被桌上一張紙給吸引了過去。
紙上隻有幾個字:“畫舫,紫燈籠。”
那幾個字寫的鬥大如牛,像是生怕他看不見似的,每一個字的最後一筆,都用力極大,像是要將字跡刻進去一般。
當時他第一次見到這字的時候,還曾評價,雖然潦草,但彆有風骨。
此處既然已被發現,多留也無益。
蕭離起身,便向碼頭奔去。
夜色如墨,深沉的籠罩著碼頭,江麵與天際融為一體,分不清邊界,隻有幾顆稀疏的星子在天幕上微弱的閃爍。夜間的碼頭褪去了白日的喧囂,隻餘下江水有規律的拍打船舷的聲音。
不少船隻停靠在岸邊,有些一片漆黑,有些在桅杆上掛著燈。
一盞破舊的紫色燈籠孤零零地懸掛在畫舫的簷角。那燈籠早已褪去了昔日的鮮豔,紙麵上布滿了細密的裂紋,像是歲月刻下的皺紋。紫色的光從裂縫中滲出,微弱而斑駁,灑在畫舫的木板。
蕭離上了船,船麵卻晃都未晃一下。
遠處的海麵泛著微光,波浪輕輕拍打著畫舫的船身,發出低沉的聲響,像是某種古老的韻律。偶爾有幾聲夜鳥的啼鳴從遠處傳來,打破了夜的沉寂,卻又很快被無邊的黑暗吞沒。紫色的燈籠依舊在風中搖曳仿佛在等待著什麼,或是守護著什麼。
“令主大人,請進。”
隔著紗簾,這個聲音陌生卻又熟悉。
蕭離用劍挑開簾子,一張矮桌邊,一個男人抬頭對他一笑,憨直溫厚,但那眼神中卻又帶著一絲挑釁。
蕭離的手一動,就要拔劍,那人卻笑了起來。
“像啊,真是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