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第一次就在撒謊,天下會做石雕的手藝人眾多,沒有必要非的是她爹,甚至不惜以家人性命相逼。更何況,若早就盯上她爹了,她一個小童,哪裡這麼輕易就逃掉了。”
小豆跪在了地上,朝著蕭離磕頭:“大人說的沒錯,我一直在地道中躲了兩三個月,才出來的,而且之後一直沒有在華庭鎮露麵,而是直接以乞兒的身份混入了平洲,但其他的我並未騙大人,我希望見到王爺或世子,才能將我家的冤情如實上告,我娘和我妹妹,的確死在他們手上。”
遊鳳瞧見那瘦小的女孩跪在地上,脊背彎折著,肩胛骨高高聳起,似欲破衣而出。她緊咬著下唇,倔強得未讓一滴眼淚落下。那小小的身軀在冷風中微微顫抖,這般倔強又無助的模樣,顯得分外可憐。
“我們並非歹人,你應當已經知曉,你若想要知曉你家人的下落,便不可再欺瞞我們了。”
小豆磕頭如搗蒜,“我爹爹常說,那些貴人耗費巨資修建陵墓,庇佑子孫坐享風水寶地的福澤,卻全然不顧工匠們的性命。完工便活埋工匠,如此草菅人命,置他人生死於不顧,實則有損陰德,他們為了保命,通常都留有後手,做了特殊的標記。”
“走吧!”蕭離拿起一根樹枝,率先出了門,遊鳳不在的這一日,他已經將周遭環境都摸了個清楚,但受失明所限製,又顧忌到小豆的安危,隻在那茅屋方圓半裡活動。
小豆看了一眼那溫泉池中的蓮花,搖了搖頭:“我爹不會水,應當不會將後手留在水下。”
她略微猶豫了一下:“那山洞石床的側麵,我當時摸到一個刻痕,但當時我怕露出馬腳,沒有細看。”
幾人又轉向那山洞,小豆躺了上去,閉上眼睛,伸手在那石床上摸索了片刻,忽然停了下來,“這裡!”遊鳳蹲了下來,隻見那處有一塊指甲大小的缺口。
“這痕跡看上去像是石頭本身的裂痕,不像刻上去的。”
小豆卻搖了搖頭:“爹爹說過,他們所做的事情,本就處在彆人的監視之下,所有的記號都極其隱秘。”
遊鳳又伸手在那裂痕四處摸了摸,心中感歎,真是毫無人工雕琢的痕跡。
他繞著石床走了一圈,又四處敲擊“但這是一整塊的石頭,至少重逾千斤,莫非這暗道是在石頭下麵?”
小豆又躺在石床上,閉上了眼睛,“我再想想。”她的手掌垂到石床兩側,用手指順著那石床的裂痕仔細的摸索,腦海裡則浮現出父親的身影。
“人們都相信自己的眼睛,最容易忽略的卻是眼皮子底下的東西。”
她的手指沿著那裂痕,仿佛與那皮膚黝黑的中年人重合了。
她睜開了眼睛,看向了頭頂,頭頂的山洞,也有一道天然的裂痕,形狀與那刻在石床上的如出一轍。她一下子蹦了起來,往那裂痕最細的地方跑去。
山洞的周圍都是石壁,不算太高,但以小豆的體型,還是難以上去。
她微微的紅了下臉:“能不能幫個忙。”
遊鳳抓住她的胳膊,腳尖在那石壁的凸起處一踩,便將她帶到了半空,落在了小豆指示的位置。
山洞裡很黑,站在下麵根本發現不了,那石壁上居然有一尺來寬的縫隙,勉強可以踩在上麵行走。
小豆個子嬌小,在那爬行的毫不費力,遊鳳跟在後麵卻有些捉襟見肘。
爬行了約莫一丈遠,“前方被石頭擋住了!”
“你到我身後來。”說完便一掌轟了上去,那些碎石塊紛紛跌落到山洞裡,露出了一個可以容納一人通過的洞口。
“阿離,上來。”
蕭離循著他的聲音,一個起落到了小豆身後,兩人將那姑娘夾在了中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