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鳳笑了,轉身對著雍景帝行了個禮。
“陛下說笑了,這瘋婆婆隻是在下的舊識,但她為何如此行事,在下實在不知。”
雍景帝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蕭離。
“木穀主可能解?”
遊鳳搖了搖頭:“婆婆的功夫不是毒,而是幻術。”
“大師,可知這幻術如何解?”雍景帝轉而問淨遠。
淨遠大師沉思道:“要麼憑借自己的意誌力,自己走出來,否則解鈴還須係鈴人。”
可係鈴人此刻正眼巴巴的望著賀柏川,腦子裡全是漿糊。
“婆婆,到底需要怎麼解!”
賀蘭婆婆看到遊鳳走過來,就想起自己畢生最怕的老宗主,慌忙捂住臉搖頭。“我不知道啊,你彆過來了,老宗主說了我見你一次,打我一次的。”
遊鳳氣結,無語的望天。“我師父死了。”
“但我答應過他的!”
沒想到瘋子倒比正常人更講信用。
“阿離為何要殺朕,之前可說過什麼?”顧珩走到蕭離跟前,蕭離掙紮的更厲害了。
“他喊娘來著!”遊鳳看戲一般的說道,他記得蕭離說過,自己沒有爹娘來著。
雍景帝凝眉看了蕭離良久,對著淨遠大師說道:“除了大師,其餘的人都出去。”說著便轉身往外走去。
“阿彌陀佛。”淨遠大師低垂著眼眸,念了句佛號。
遊鳳卻不乾了,“那可不行,我得看著他。”
“遊施主請放心,陛下絕不會傷害蕭施主。”淨遠大師慈眉善目的勸解道。
“都說他是你們陛下最忠心的狗呢,如今卻要咬主人。”遊鳳開始耍混,任你勸解也好,動武也罷,總之就是不離蕭離身側。
賀柏川等人被他打的灰頭土臉的,看的賀蘭婆婆幫也不是,不幫也不是。
“小宗主,你輕點。”見遊鳳沒有收手的意思,她又擋在賀柏川的跟前,一臉恨鐵不成鋼的拉住他:“你打不過小鳳的,彆去了。”
賀柏川擦了擦嘴邊的血跡,又帶著侍衛衝著遊鳳衝了過去,但轉眼又被他扔到了雲初的腳下。
賀蘭婆婆看了一眼雲初,忽然想起遊鳳說的那句:“他沒有妹妹。”便有些生氣:“你是騙我的。”
雲初見狀趕緊往賀柏川身後一躲,閉著眼睛說道:“我不是帶你來找他了嗎?我不是怕你打我嘛。”
賀蘭婆婆想想還是來氣,本以為有個兒媳婦,還能抱個香香軟軟的胖孫子,但原來都是騙她的。她氣的拿起茶杯就要砸過去,但卻被賀柏川牢牢的給護住了,氣的老太婆一直對雲初飛眼刀子。
約莫半個時辰,雍景帝帶著一襲樸素的軟轎回來了,軟轎沒有落地,直接進了殿內,冷眼看著還是不肯離去的遊鳳。
遊鳳眼角一斜,打量著那頂軟轎,心中有著隱隱的猜測。
“宗主,隨我出去吧!”雲初好言勸道:“這是令主的家事,他不願意我們摻和在其中的。”
遊鳳挑眉:“不行,我得看他清醒過來。我是跟他一起進來的,就得一起離開。萬一等下他發起狂來,我還能製住他。”眼神中是不容置疑的堅定。
雍景帝一貫都是溫和的神色,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此人並非好脾氣隻是習慣於隱藏情緒,此刻他臉上掛著笑,但盯著遊鳳的眼神卻有些不善。但回應他的卻是遊鳳的寸步不讓。
“那就留下吧!”軟轎裡傳出一個淡漠的女聲。
殿門緩緩的關上,將噪雜和光線一起關在了門外。
轎簾輕啟,轎中的女子蓮步輕移,緩緩的走了出來。她一頭如瀑長發,僅用一支古樸的木簪挽起,餘下的青絲如墨色綢緞般柔順地垂落肩頭,更添幾分溫婉端莊。鬢邊,兩縷銀絲悄然攀上,帶著歲月的痕跡。
她身著一襲素淨的灰色袍子,袍角繡著簡單的雲紋,隨著她的步伐輕輕飄動,手腕上戴著一串磨的透亮的木頭珠子,超凡脫俗,不容親近。
再看她的麵容,遊鳳呼吸一窒。
雖未施脂粉,卻有著難以掩飾的細膩紋理,當目光觸及她的臉型與眉眼,便會陡然一驚,那眉眼仿佛是從蕭離的麵容中拓印而來,就連每一處細微的表情,都透著相似的神韻,讓人不禁恍惚,仿佛在時光的長河中望見了另一個蕭離,二十年後佛門
驚訝的神色浮現在遊鳳臉上,但轉眼即逝,他收起桀驁的神色,恭敬的朝眼前的中年女子行了個禮,隻要不眼瞎,都能看出此人乃是蕭離的生母。
當那雙秋水剪瞳般的眼眸驟然撞進視野,她握緊木簪的指尖猛地泛白。
"你......"喉間迸出嘶啞的氣音,仿佛生鏽的銅器在暮色中摩擦。對視不過半息光景,淚水已決堤般衝垮精心勾勒的眉黛。她踉蹌著向前撲去,素袍在風中綻開慘白的漣漪,"你還活著!真的是你!"
每個字節都掙脫聲帶時支離破碎,像陶土罐子墜地迸開的瓷片。那些被她親手掩埋在時光褶皺裡的心跳,此刻正從對方癲狂的眼眶裡滿溢而出。她的手輕輕的撫摸上了蕭離的臉,她忽然發現自己顫抖的掌心,原來早烙印著二十年前的溫度。
“阿彌陀佛!貧僧見過太後娘娘。”淨遠叫破了她的身份,遊鳳心中更是震驚了。這素袍女子居然是大寧的太後蕭雲淑,蕭離竟然是太後的兒子?他爹是誰?
兩條早已僵直的臂膀此刻卻如春藤般柔軟,死死箍住蕭離的身軀
"阿回......"沙啞的呼喚裹著眼淚噴在他頸側,"我以為......你早就......"
懷中的身軀猛然抽搐,鐵鏽味的熱淚浸透她的衣襟。她顫抖著撫上那張與自己年輕時候如出一轍的臉龐,指尖陷入乾裂唇間。
女人臉色蒼白上麵全是淚水,她顫抖著取下塞在他嘴裡的布巾,任他一口將自己的手掌咬的鮮血淋漓,"娘的兒啊......"
她喉間迸出撕裂般的哀鳴,仿佛被生生剜去半顆心臟,"你還活著!你還活著!"二十年來積壓的淚與痛如決堤的洪水,打濕了懷中人的衣衫。"娘的兒啊——"這一聲聲呼喚,如刀剜心,又似烈火焚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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