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鐸猛地攥緊身下的皮毛,指節因用力而發白,指縫間滲出
絲絲血跡。腦海中不受控製地浮現出蕭離那張英俊逼人的臉——劍眉星目,鼻梁高挺,薄唇緊抿時帶著一股冷冽的傲氣。更可恨的是那具健碩的身軀,每一寸肌肉都仿佛蘊藏著爆炸性的力量,正是這具身體,將他狠狠按在地上羞辱!
"啊——!"他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咆哮,瘋了一般抓起枕邊的
酒壺狠狠砸向牆壁。琥珀色的酒液混著碎片飛濺,在燭光下宛如淋漓的血跡。
他忘不了蕭離看他的眼神——那雙總是冷靜如冰的眼睛裡,燃
燒著刻骨的恨意。就是這雙眼睛,見證了他最狼狽的時刻;就是這雙手,廢了他的右眼,毀了他作為男人的尊嚴!
多鐸猛地扯開衣襟,胸膛上猙獰的抓痕還在滲血——那是蕭離
用指甲生生摳出來的。每一道傷痕都在灼燒著他的神經,讓他恨得眼前發黑。
"蕭離......"他顫抖著撫上自己空蕩蕩的右眼窩,嘴角扯出一抹癲
狂的笑,"我要你活著......要邊望親眼看著......我是如何把你一片片撕碎的......"
遊千鶴笑了,望著床榻上的男子,心中卻萬分的鄙夷。
他早就發現多鐸對蕭離有興趣,因此才在丹霞山擒住蕭離時,
勸他撤退,以免跟邊望正麵對上,隨後更是順勢將蕭離送進了多鐸的帳篷。
他眼前不斷浮現邊望那副笑容肆意的臉。他們一同長大,可邊望總能輕易獲得棲鳳穀主的讚賞、影宗宗主的偏愛。他永遠雲淡風輕,永遠桀驁飛揚,仿佛不費吹灰之力就能得到一切,就連影宗那些脾氣古怪的老怪物,也選擇為邊望賣命,一亮出祖輩的旗幟就一呼百應。遊千鶴攥緊拳頭,指節發白——憑什麼?他苦心鑽營多年,甚至不費吹灰之力就幫西戎拿下了永寧,得到的卻隻有西戎王室若有若無的敷衍。帳外風聲呼嘯,他忽然低笑出聲,笑得胸腔發疼。邊望啊邊望,你越是完美無缺,我就越想看你發瘋發狂。
他們是在第三日收到邊望回信的,信上隻有一個地點。
巫朵鎮,一座被戰火焚儘的荒鎮,寂然橫臥於甘孜兩州交界。其西北皆為茫茫沙漠,周邊地勢平闊,無山可依,視野一覽無遺,隻是如今寒鴉四起,禿鷲橫飛,透著股死寂與荒蕪。
多鐸望著那字跡飛揚灑脫的信紙,“狂妄的很,他在甘州就剩那麼點人馬。”說完眼睛一亮:“你說那個木穀主,醫術出神入化,不如我們…”
遊千鶴苦笑了一下,打斷道:“王子你可千萬彆小瞧了這個木蒼梧,他們善於治病,同時也擅長用毒,當時西域的第一大魔頭,橫煙便是死於棲鳳穀的毒藥下。而且天下藥物,少一分是藥,多一分便是毒,他若是想要下毒,可是防不勝防啊。”
多鐸冷哼了一聲“他當真能治好我?”
遊千鶴的笑容僵了一瞬:“這…”
多鐸沒好氣的打斷了他,“行了行了,我知道了。”
“點一千人。”他又想了下,“再命五千人接應。”
遊千鶴點頭應下:“不過邊望向來詭計多端,若是見不到蕭離,木蒼梧未必肯儘心醫治,但若是見到了,萬一搶上便走?”
多鐸也對此事頗有顧慮,“讓蕭離隨那五千人殿後。”說完磨了磨牙,半晌方才眼神凶狠的說道:“遲早弄死他!”
他胯下傷勢頗重,不便騎馬,等他趕到巫朵鎮的時候,先鋒部隊已經將方圓二十裡都排查了一遍了。
多鐸掃了周圍一眼,全是他的人馬。臉色一下就陰沉了下來。
“怎麼?他們人沒到?”
先鋒官有些遲疑的說道:“到了!不過….”
多鐸氣不打一處來,“一次把話說完!”先鋒官指了指不遠處的一座廢棄殘破的土樓,小聲的說道:“在上麵,隻來了三個人。”
“什麼?”多鐸一下子提高了音量:“隻來了三個人?”
他望了眼遊千鶴,有些摸不著頭腦,這是太自信了還是太看不起他?
“王子,盯緊蕭離!”遊千鶴提醒道。
多鐸眼睛微微眯起,看來他們料到他不會輕易的將蕭離交出去,因此將主力放在他的後援隊上。
多鐸被抬上土樓的時候,一眼便看見了坐在正中的男子,男子膚色蒼白如雪,眉骨深邃如刀刻,那雙異色藍瞳卻像極北之地的冰湖,澄澈中透著疏離。他微微蹙眉,薄唇緊抿,細白修長的手指輕輕的敲擊著瘸來了一隻腿傾斜的桌麵。
“蒼梧,好久不見。”遊千鶴在他身後彎腰行禮,“琴前輩、鶴前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