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二,料峭春寒未褪。
西戎大軍如黑色潮水般駐紮肅州城外月餘,卻在這一日突然偃旗息
鼓。暮色中,悠長的胡笳聲穿透風雪,竟像一曲迎親的喜樂。肅州探子
快馬加鞭回報的消息,讓守城將士俱是瞠目——西戎大營竟在操辦喜
事,狼部王子多鐸迎娶鷹王嫡女阿依古麗!
肅州主將薛懷義當夜親率精銳突襲西戎大營。誰知營中早有埋伏,
火光未起便陷入重圍。那狼部王子多鐸竟親自持弓以待,一箭破空,正中薛懷義肩胛。正當危急時刻,中路軍統領雷霆率鐵騎破陣而入,刀光如雪,方才將主將從屍山血海中搶回。
顧真、鄧雷二將,此前籍籍無名,此番卻各領一軍,以二十出頭的年紀硬撼西戎鐵騎。兩人如雙劍合璧,一個悍勇如狼,一個機敏似狐,在亂軍中生生撕開缺口,阻斷了多鐸的追擊之勢。
城頭之上,逍遙王玄甲染血,親自擂鼓督戰。此役大寧軍雖敗,但卻打的越發得心應手了起來。
“飯桶,都是飯桶。”逍遙王指著肅州軍總兵劉峰罵道:“居然被一個女人追的丟盔棄甲!”他地位崇高,又素有京城第一紈絝之名,罵起人來絲毫不留情麵。
“滋擾,滋擾懂不懂,見對麵是個女人你們就衝上去,接過還打不過!”顧瑾氣急。
“王爺喜怒,是末將決策失誤!”薛懷義臉色蒼白的起身說道。
逍遙王擺了擺手:“此次本是良機,西戎人設伏也是情理之中。”
薛懷義歎了口氣,接著說道:“不過此戰我們並非全無收獲,雷霆將軍今日陣前斬殺了鷹王的兒子,鷹王必定咽不下這口氣,近日應當會組織一次強攻。”
雷霆卻遲疑了一下,方才開口說道。“其實他本可以不用死的,也不知道是他的後援沒有跟上來,還是他跑的太快,才被我給圍住了。”
西戎大營深處,鷹王赤紅著雙眼,宛如一頭瀕死的蒼鷹,死死盯著帳中那張再也不會睜開的眼睛的臉。他的指尖深深掐進掌心,指節發白。
"王兄節哀......"阿目王立於帳下,聲音低沉如悶雷,卻掩不住眼底的複雜情緒。
“父王節哀!”另兩位王子也垂首附和道。
鷹王緩緩抬起鷹隼般的目光,如刀鋒般掃過帳中眾人——他的胞弟、兩個兒子、女兒女婿,還有狼王和阿史那賀魯。帳內人人麵色沉重,或怒目切齒,或垂首哀泣,唯有他最小的女兒阿依古麗紅腫著雙眼,渾身顫抖地伏在案幾前,泣不成聲。
那哭聲像一把鈍刀,一下下剜在鷹王心頭。
大兒子阿依那達是他正妃所生,也是他第一個孩子,一直被他當做接班人來培養,有勇有謀,怎麼怎就如此輕易的死在了戰場上。
好在他還有兩個兒子,還有女兒阿依古麗終於鬆口同意了狼部的婚事,多鐸帶著狼部的勇士徹底的歸順了鷹部。
隻是如今邊家那小子又奪了甘州,截斷了他的後路,讓他有些惱火。幸運的是邊家軍對大寧朝廷的仇恨濃烈,既不接受招安也不接受封賞,當然也拿不到朝廷的錢糧,端著邊家後人的架子自然也不能去搶掠,聽說現在都在餓肚子了,相信再過不久,奔著名頭前去投靠他的人,便會散去。
邊望如今的確有些頭疼,他奪取了甘州,才發現甘州並無多少糧食,他十幾萬人,隻能用幾天。
關照抱著胳膊忽然來了句:“我現在總算知道,我師父以前總說邊帥,不愛錢財隻愛糧草了,如今我們就算抬著金銀,也買不到糧草啊。”
邊望指著丹霞山北邊:“巫朵鎮便是當年爺爺設立的糧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