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皆知雍景帝多疑擅權,以梅花衛監察百官,手段狠絕。卻無人
料到,這柄最鋒利的刀——梅花衛令主蕭離,竟是皇帝親手藏在鞘中的親弟!本名顧回的蕭離,自幼被雍景帝暗中養大,如今執掌最隱秘的殺伐之力,連朝中重臣都隻當他是不苟言笑的令主,誰曾想他袖中還藏著“同胞親弟”的底牌,都道天家務兄弟,這位兄弟卻能得到當今天子的信任。。
禁衛賀柏川貼身護衛多年,直覺蕭離行事乖張冷傲,與邊望侯過從
甚密,甚至透著曖昧。他暗自思忖:若皇帝當真死於邊望之手,顧回繼位,以他護短決絕的性子,必與邊望不死不休。雍景帝這一局,表麵是監察朝堂,實則早為弟弟鋪就登頂之路,更在暗處埋下清算政敵的殺招——這帝王權謀,藏得夠深,也狠得夠絕。
賀柏川手心浸出冷汗,這一式三份的密詔,一份在他手上,還有兩份,則在大寧最位高權重的親叔叔恭親王和他與蕭離的生母——當今太後的手上。
雲初每每提及邊望,總是一臉諱莫如深的罵罵咧咧,言語間夾雜著幾分惱怒與隱晦。賀柏川從前不解,隻當是雲初與邊望有過節。可自從他與雲初在邊關朝夕相處,關係突飛猛進後,才幡然醒悟——那些他曾忽略的、邊望與蕭離時若有若無的曖昧,怕是真有其事。
雍景帝這一招,當真是一舉數得。他暗中布局,將親弟弟蕭離顧回)安插在梅花衛令主之位,既為親弟弟鋪就了一條穩妥的登頂之路,又讓心懷不軌的邊望在試圖顛覆朝綱時不得不心生顧忌。邊望與蕭離之間那層微妙的關係,便是雍景帝手中的又一枚暗子。一旦邊望妄動,不僅蕭離會為了兄長全力反擊,邊望也要忌憚蕭離的態度以及背後可能牽扯出的種種關聯。雍景帝深謀遠慮,在朝堂與情感的棋盤上,布下了一個環環相扣的局。
“令主!”一名梅花衛附耳過來,“有人在我們的暗樁處留下消息,要見你。”
蕭離轉身便向外走去。
薛懷義雖頂著一品大員的虛銜,此刻卻像隻折翼的蒼鷹——兵權早被剝得乾淨,罪名明晃晃掛在朝堂之上,卻並未下獄,隻被梅花衛把這尊大佛軟禁在蕭離彆院的西廂房裡。
斑駁的榆木門軸發出細碎的呻吟,夜色便順著三指寬的門縫滲進來,薛懷義背對著門口,肩胛骨在單薄衣衫下起伏如刃。"怎麼?"他忽然冷笑一聲,嗓音像砂紙磨過生鐵,"怎麼?令主大人還準備了什麼罪名給我?"
"薛懷義。"
一聲清朗的呼喚打破了沉默,這聲音裡帶著幾分陌生的寒意,卻又隱隱透著一絲誌得意滿的笑意。薛懷義猛地轉過身來,眼中閃過一絲驚疑。
門口並排立著兩個黑衣人,如兩柄出鞘的利劍。左側那人身形勁瘦如竹,目若寒星,正是梅花衛令主蕭離,一身肅殺之氣撲麵而來。而右側那人——
薛懷義的瞳孔驟然收縮。
那人比蕭離略高半寸,眉眼深邃如刀削,鼻梁高挺如山棱,輪廓淩厲得仿佛是用戰刀刻出來的。豐潤的嘴角噙著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整個人站在那裡,便是一股桀驁難馴的氣勢撲麵而來。
"薛懷義,薛大帥。"那人緩步上前,聲音裡帶著幾分戲謔,"以謀逆罪名被擼下三軍主帥的滋味如何?"
薛懷義眯起眼睛,仔細打量著這張似曾相識的麵容。那眉眼間隱約有什麼東西在撩撥著他的記憶。
"邊...望?"他試探著吐出這個名字,聲音乾澀得像是許久未曾開口。
"是我!"邊望唇角的笑意更深了,眼中卻寒光閃爍,"我爺爺若是在天有靈,看見他一手帶出來的西北軍被你搞成這副鬼樣子,肯定要氣活過來。"
薛懷義的目光如刀般刮過邊望英挺的麵容。這年輕人長的其實與邊嶸並不像——邊嶸麵容剛毅,眉宇間總帶著幾分沉穩;而眼前這人,輪廓更深邃,笑起來的時候,眼睛卻帶著一絲多情,大約是像了那位有著外族血統的外祖母。但那股子從骨子裡透出來的桀驁與鋒芒,卻十足十地繼承了邊家人的脾性。
隻這麼一站,便讓人不由自主地想起大漠孤煙、鐵馬冰河。
薛懷義想起自己的兄弟、兒子、侄兒,那些含著金鑰匙出生的薛家兒郎,不說氣度膽識,就連這皮囊,卻比眼前這個年輕人差了不止一星半點。
"關山..."薛懷義喃喃道,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潛伏在我身邊,這麼多年,也是難為他了。"
邊望的眼神驟然一寒,如刀鋒般銳利:"山叔為了邊家軍隱忍這麼多年,死得其所。"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否則薛將軍這麼多年收受的賄賂,買賣的軍銜,如何才能滿朝皆知呢?"
說著,他緩步上前,每一步都仿佛踏在薛懷義的心上。走到近前時,他停下腳步,居高臨下地看著這位曾經叱吒風雲的大帥,語氣平靜卻字字誅心:
"更何況,那巫朵鎮下藏的糧食,可是接了我們的燃眉之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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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懷義神色驟然一變,渾濁的眼珠急轉,猛地轉向身後靜立如山的蕭離。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睛裡,此刻翻湧著驚怒與難以置信。
"蕭離!"他聲音嘶啞,像是被扼住咽喉的困獸,"你是陛下的心腹,是梅花衛統領!"枯瘦的手指猛地指向邊望,又轉向蕭離,"卻與這逆臣後人合謀坑害於我...可對得起陛下的信任?"
月光透過窗欞,在他扭曲的麵容上投下斑駁的陰影。曾經不可一世的薛大帥,此刻竟像隻被逼入絕境的老獸,渾身的氣勢卻在不經意間泄了底。
蕭離依舊負手而立,玄色勁裝上的梅花暗紋在晨光中若隱若現。聽聞這番質問,他那雙如寒潭般深邃的眼眸隻是微微一眯,神色卻不見絲毫波動。
"結黨營私、收受賄賂、買賣官爵?"蕭離語氣平靜,每個字都像是從冰窖裡撈出來的,不帶半分溫度,"還是說...故意隱瞞巫朵鎮的存糧,都是假的?"
他緩步上前,每一步都踏得極穩,靴底與青磚摩擦發出輕微的聲響。走到薛懷義麵前時,微微低頭,居高臨下地看著這位曾經權傾朝野的大帥。
"薛將軍。"蕭離的聲音忽然放輕,卻讓薛懷義渾身一顫,"您當真以為...陛下對您在西北軍中的所作所為一無所知?"
他直起身,目光掃過薛懷義身後,“薛定坤早已將你的罪行交待了個底朝天。”
薛懷義麵上憤恨,這個侄兒,雖然不成大器,但他也儘了一個伯父的本分,悉心栽培,卻不料最後竟成了捅向他心口的刀子,
薛懷義麵上騰起一陣猙獰的憤恨,胸膛劇烈起伏著。這個侄兒——邊望,雖不成大器,但他終究是看著這孩子長大的。當年在西北邊陲,他親手教這孩子騎馬射箭,手把手傳授兵法謀略,雖算不上傾囊相授,卻也儘了一個伯父的本分。卻不料,最終竟成了捅向他心口的一把利刃!
薛懷義胸口一陣翻湧,他急咳了幾聲,指縫間滲出暗紅的血絲。忽然,一個可怕的念頭如驚雷般劈進腦海,他猛地抬頭,渾濁的眼珠死死盯著邊望,聲音嘶啞得幾乎辨不清:
"我二弟、三弟...還有定北?"薛懷義的聲音像是被砂紙磨過,"可都是死在你手上的?"
邊望聞言,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他慢悠悠地向前踱了一步,皮靴踏在青磚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您二弟啊..."邊望歪了歪頭,語氣輕飄飄的,像是在談論昨日宴席上的一道菜肴,"倒不是我殺的。他與遊千鶴想殺我,最後沒得手,怕事情敗露,便想殺遊千鶴滅口。"他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冷意,"結果那遊千鶴陰毒得很,不僅反殺了您二弟,還連帶您家老三——肚子裡那個沒出生的孩子,一起給宰了。"
說到這裡,邊望忽然笑了,那笑容裡卻無半分暖意,反而透著股子令人毛骨悚然的殘忍:"您家老三是我親手殺的,嘖,那可不是個好東西。"他嫌棄地看了看自己的手,仿佛上麵還沾著血跡,"至於薛定北..."邊望的笑意更深了,"也是一個忘恩負義的蠢貨,仗著您這個老子的勢利,高估了自己。"他忽然想起什麼,眼睛一亮,"啊,對了,殺他的是穿雲箭的徒弟,怎麼樣?箭法比他師父如何?"
薛懷義隻覺胸口一陣腥甜翻湧,眼前發黑。那些熟悉的麵容一一浮現在眼前——二弟的豪邁笑聲,三弟幼時乖巧嘴甜,定北那孩子滿心的壯誌...如今,卻都成了邊望口中輕描淡寫的談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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