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這一瞬,邊望已如一陣狂風般從他身旁掠過,再不見蹤影。
“邊望!!!”白若瑄目眥欲裂,猛地從地上站起,看著眾人追隨邊望而去的身影。
風,依舊在吹。
那吟唱聲,卻仍未停歇,依舊在天地間回蕩,如泣如訴,如怨如慕
“十月懷胎,生你養你,葬身寒潭,枯骨荒塚……”
邊望的肩胛、左肋與右腿赫然插著三支羽箭,箭尾的雕翎在風中簌簌顫動,殷紅的血珠順著箭杆蜿蜒而下,在衣襟上洇開大片暗色。可他恍若未覺,腳步踏在焦土與血泊間,每一步都走的極穩。
他橫槍一掃,槍尖裹挾著腥風,將三名撲來的西戎士兵連人帶盾掀飛數丈。槍風過處,又有兩名騎兵的坐騎嘶鳴著栽倒,馬蹄高高揚起,卻在觸及他衣角前頹然砸進泥濘裡。不過須臾,那些試圖阻攔的士兵便如撞上礁石的浪頭,被儘數橫掃出去。
他渾身浴血,卻似感覺不到疼痛,眼中隻餘半空中那具高高懸掛的白骨——那是他母親的屍骨,被鐵鉤穿骨吊在戰車旗杆之上,在獵獵風中微微搖晃,像一片隨時會被撕碎的枯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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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來越多的西戎兵從四麵八方湧來,密密麻麻的甲胄如鐵黑色的潮水,將他團團圍住。可奇怪的是,那些舉著刀槍的士兵竟都遲疑著停在三步之外,刀尖顫抖,目光閃爍,無人敢率先踏前半步。
邊望周身騰起的氣勢太過淩厲,像一柄懸在頭頂的絕世凶刃,哪怕尚未出鞘,那股從骨髓裡滲出來的殺意,也足以讓最悍勇的士兵膽寒。
“邊望!”
一聲渾厚的呼喝穿透喧囂,一個滿臉虯髯的中年西戎人越眾而出。他身披玄色狼皮大氅,腰間懸著彎刀,眉骨高聳如刀削,左眼角一道猙獰的疤痕斜斜劃至鬢角——正式率兵攻寧的西戎霸主“鷹王”
他勒馬走到陣前,居高臨下地睨著邊望,嘴角勾起一抹陰冷的笑:“你連殺我三子,害我西戎兒郎血流成河,我本該將你碎屍萬段……”他抬手一指半空中的白骨,聲音陡然提高,“可如今,我隻能用你娘的屍骨來出出氣!”
邊望的瞳孔驟然收縮,槍尖微微一顫,卻終究沒有刺出。
鷹王眯起眼睛,慢條斯理地道:“你若現在退兵,將永寧與博州兩城雙手奉上,我便將你娘的屍骨原樣奉還。如何?”
邊望仰頭望著那具白骨,喉結滾動了一下,卻始終未發一言。
身後突然傳來一陣激烈的打殺聲——是慧覺他們追上來了。刀劍相擊的脆響、士兵的怒吼與慘叫混作一團,隱約還能聽見嶽長空的大嗓門:“邊望!彆硬闖!”
他餘光瞥去,隻見遠處煙塵滾滾,自己的叔伯兄弟正與西戎兵廝殺成一團。若他此刻拚儘最後一絲力氣,或許真能殺出一條血路,搶回母親的屍骨。可他心裡卻揪得發緊——那骨架懸在半空,經了這般折騰,萬一……萬一搶的時候碎了怎麼辦?
“小望,回來!”焚琴的聲音陡然炸響,帶著壓抑的驚惶,“彆衝動!”
鷹王反而氣定神閒地從鞍袋中抽出一張牛角弓,慢悠悠地搭上箭矢,對著半空中的骨架瞄準。弓弦拉滿時發出“錚”的一聲輕響,箭簇在陽光下泛著冷冽的寒光。
“你娘的屍骨,可是手藝人用了一整夜才固定好的。”他嘴角噙著殘忍的笑,指尖輕輕摩挲著弓弦,“若是摔下來……可就碎成渣渣嘍。”
邊望的眸色驟然沉了下來,如深夜裡驟然翻湧的黑海。他盯著那支箭,又看向母親的白骨,牙關咬得咯咯作響。
“你先放下來。”他聲音低啞,卻透著不容置疑的狠意,“我便退兵。”
“哦?”拓跋烈挑眉,弓弦未鬆,“城池我要,糧食我也要——永寧、博州兩城,外加一萬石糧!”
邊望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鮮血順著指縫滲出,卻渾然不覺。他盯著母親的白骨,喉間溢出一聲幾不可聞的冷笑:“城可以給你。”他頓了頓,聲音陡然拔高,“糧食我沒有!”
“五千石!”鷹王立刻改口,
“行。”邊望咬牙,“先放下來。”
鷹王心中一喜,嘴角的笑意更深,王弟那個私生子獻上的計策果真有效,一具白骨便可奪回兩城,還能賺些軍糧。他正要鬆開弓弦,命人放下繩索取那骨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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