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張頭兒找了個凳子坐了下來，已經衰竭了的肺，讓他每次喘息，都像是一個破舊的風箱一樣，呼呼的帶著些回音空響。
“那天都已經讓人找你了，可你的機娘倒好，提著你就飛跑啊！一群人追你愣是沒追上。”
“不好意思，張爺爺，那麼，您急著找我，是有什麼事情嗎？”
老張頭兒擺了擺手，臉上帶著一絲落寞：“不是我找你有什麼事情，而是昨天，老劉他們三個，已經坐上了前往前線的戰艦。我是想著好歹師徒一場，喊著你，送上一送，結果你卻先一步倒下了。”
“戰場？”
蘇離猛然坐起了自己的身子：“他們的身體，都已經成那副模樣了，你，他，他們怎麼可能還有餘力上戰場！這，這不是胡鬨嗎！戰場上那麼多將軍，那麼多軍團長，他們難道打不了仗嗎？你們，你們已經為了龍州做了那麼多，你們培養出了那麼多的將帥，難道還不夠用嗎？前線到底怎麼了？為什麼會連同他們這樣的底蘊，都會被派出去執行戰鬥任務？”
老張頭兒看著蘇離急切的神情，臉上閃過一絲欣慰。
“我們，也是龍州的兵！”
他抬起自己的胳膊，拍了拍蘇離的肩膀：“你會明白的，不是嗎？你也在這個國度長大！你該明白的。”
蘇離的眼睛忽然有些發紅。
他該明白？
他該明白什麼？
一個個行將就木的老人，連走路都需要被攙扶，現如今，卻趕赴戰場？
龍州的指揮官，是都死絕了嗎？
年輕一輩呢？年紀小的沒有，那年紀大些的，總有吧！那些六七十歲的，為什麼不能頂上？
他會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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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他明白不了一點兒！
“我，我這就給高總指揮打電話。我，我馬上就聯係他！”
鮮血一滴接著一滴從鼻尖滴落，砸在潔白的毛巾上，染出了一朵又一朵的鮮紅。
老張頭兒滿是皺紋的手放在了蘇離的手上，雖然蒼老，卻極度有力。
“彆費勁了！戰場的局勢，並沒有到很嚴重的程度。隻是作為先手，部署一下而已。更何況，替龍州站好最後一班崗，本來就是我們的使命。你將來，也會有這一天的。”
他的手掌在蘇離的手上輕輕拍打著：“什麼戰術，什麼戰略？我們在這裡倚老賣老，跟年輕人一起玩玩戰略遊戲，就是我們老年生活的全部了。憑什麼所有人的資源，都要向著我們傾斜？”
“這，這是你們應得的。”
“所以，這也是我們該付出的！我們用自己的一輩子，來恪守自己的準則，肩負自己的使命。我們最大的堅守，還有堅持，就是為了這最後一刻！你真以為，你在這裡學到的，就是全部嗎？”
“不，不是的！我們這群老東西，都留了一手兒呢！”
老張頭兒神秘兮兮的笑了笑，抓起了床單上染血的毛巾，就砸在了蘇離的臉上。
“趕緊擦擦你的鼻血，睡覺也睡了，趕緊收拾收拾滾起來。今天下午老孫和老齊也會走！哦，對了，還有那個號稱‘鐵壁’的老王八！看看時間，你還有半個小時收拾一下你自己。在東區的停機坪上，彆跑過了！”
蘇離接過了毛巾，在自己的臉上胡亂抹了兩下，就開始起床找自己的軍裝。
老張頭兒看了一眼慌張收拾的蘇離，緩緩低下了自己的頭，一步三晃的朝著外麵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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