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死寂…還有一股子鐵鏽混著機油的、陳年老墳的餿味兒…
吳天邪是被活活“硌”醒的!
身下硬邦邦,硌得他渾身骨頭都在抗議。眼皮重得像焊死了,勉強掀開一條縫——入眼是永恒的、壓抑的昏暗。頭頂沒有星空,隻有一層厚厚的、翻湧著金屬塵埃的“鐵鏽雲”,散發著暗紅色的微光,勉強勾勒出周圍環境的輪廓。
巨!大!無!比!
他正躺在一具“屍體”上。一具比歸墟星港最大星艦還要龐大的機械殘骸!鏽跡斑斑的裝甲板扭曲斷裂,裸露的管線如同被斬斷的巨蟒,凝固著某種早已乾涸的幽藍色“血液”。這樣的“屍體”,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頭!有的像扭曲的金屬巨獸,有的像被捏扁的星際堡壘,層層疊疊,堆積成連綿不絕的鋼鐵山脈,一直延伸到視野儘頭的黑暗裡。
寂靜!絕對的寂靜!連自己的心跳聲都震耳欲聾!
“嘶……”剛想動,左肩傳來的劇痛讓他倒抽一口冷氣。低頭一看,左臂的暗紫菌甲黯淡無光,勉強覆蓋著左肩那個碗口大的恐怖斷口,正以一種極其緩慢的速度分泌著粘液止血、修複。全身骨頭散了架,內臟火辣辣的疼,源能星骸龍珠帶來的那點)近乎枯竭!比當初在焚星廢墟還慘!
“阿箐!”他猛地想起最重要的事。胸口冰冷一片!那顆熟悉的淵核不見了!
心頭一緊,幾乎是連滾帶爬地翻下身下的機械殘骸,目光瘋狂掃視。終於,在幾米外一堆扭曲的金屬碎片縫隙裡,看到了一點微弱到幾乎熄滅的銀藍光芒。
淵核!黯淡得如同風中殘燭,表麵甚至比之前更加粗糙,布滿了細密的“皺紋”,那點暗銀淵瞳也緊緊閉合著,傳遞出的意念微弱得如同囈語:
…力…竭…沉…睡…錨…在…你…手…
吳天邪的心狠狠一揪,小心翼翼地將冰冷的淵核捧起,貼在胸口最靠近心臟的位置。“放心睡,阿箐。有我在!”他低聲嘶啞道,眼中凶光一閃,“媽的,紅袍雜碎,斷臂之仇,傷阿箐之恨,老子記下了!”
目光隨即落在自己右手——空蕩蕩的袖管讓他眼神一黯,但下一秒,一股冰冷卻又帶著毀滅氣息的觸感從左手傳來!
他這才發現,自己左手一直死死攥著一件東西!
低頭看去——正是那把在深淵絕境中誕生的淵骸之錨!
三尺長的奇異骨刃,通體呈現出一種死寂的灰白色,如同某種遠古巨獸的遺骨。刃身上,暗紅色的湮滅符文如同血管般流淌,銀藍色的空間脈絡則像神經網絡般交織其間,散發出一種令人心悸的、鎮壓空間與破滅規則的恐怖氣息。握柄由臂骨轉化,冰冷刺骨,末端那顆凝固的暗紅晶體——“深淵之眼”,仿佛在沉睡中窺視著一切。
“好兄弟,靠你了!”吳邪哥咧嘴,露出白森森的牙齒,雖然虛弱,但那股子混不吝的凶性又回來了!他嘗試將僅存的一絲源能注入骨刃。
嗡!
骨刃毫無反應。就像一塊頑石。那感覺,不是拒絕,而是…不屑?這點源能,連給它撓癢癢都不配!
“草!還挺傲嬌!”吳邪哥罵了一句,卻不怒反喜。越傲嬌,說明越牛逼!他試著揮動,骨刃沉重無比,以他現在的狀態,揮幾下就得趴窩。但僅僅是握著,周圍那翻湧的金屬塵埃似乎都安靜了些許,空間有種被強行“錨定”的穩固感。
“果然能屏蔽紅袍雜碎的追蹤!”吳邪哥心頭一定。阿箐拚死選的地方,果然有門道!這墳場的“寂靜”,恐怕不僅僅是物理上的,更是一種規則層麵的“屏蔽”!
就在這時——
咕嚕…咕嚕嚕…
一陣極其輕微、令人頭皮發麻的蠕動聲,從腳下巨大機械殘骸的深處傳來。聲音很輕,但在死寂的墳場裡,清晰得如同擂鼓!
吳天邪瞬間汗毛倒豎!菌甲左臂本能地繃緊,黯淡的暗紫光芒微微閃爍,傳遞出強烈的饑餓與警惕!
“什麼玩意兒?”他屏住呼吸,感知力放到最大。
咕嚕…咕嚕嚕…聲音越來越近!目標明確——就是他和他手中散發著微弱能量主要是他殘存的生命氣息和淵核的餘暉)的位置!
哢嚓!哢嚓嚓!
前方不遠處,一塊鏽蝕的厚重裝甲板猛地被頂開!一個灰白色的、水桶粗細、覆蓋著粘稠金屬鏽蝕液的“頭部”鑽了出來!沒有眼睛,隻有一張圓形的、布滿螺旋狀利齒的口器,開合間發出令人牙酸的金屬摩擦聲!口器後方,是蠕動的、布滿金屬顆粒和鏽跡的環節狀身軀,正在從殘骸縫隙裡源源不斷地擠出!
噬鐵蠕蟲!寂靜墳場底層的清道夫!專啃金屬殘骸,也絕不介意加點“肉味”調料!
這玩意兒單個氣息不算太強,大概也就行星級初階的能量反應。但關鍵是——多!而且感知到“食物”後,那口器蠕動的速度驟然加快,發出興奮的嘶嘶聲,緊接著,周圍十幾具殘骸深處都傳來了同樣的蠕動聲和裝甲板被頂開的哢嚓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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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幾條水桶粗的噬鐵蠕蟲,如同聞到血腥味的鯊魚,從四麵八方朝著重傷的吳天邪包圍過來!粘稠的鏽蝕液滴落在地,發出嗤嗤的腐蝕聲!
“草!虎落平陽被蟲欺?”吳邪哥看著這群散發著鐵鏽腥臭的玩意兒,怒極反笑。要是全盛時期,這種貨色,菌甲一個念頭就能吸成蟲乾!但現在…
他掂量了一下沉重無比的淵骸之錨,又感受了一下空蕩蕩的丹田和劇痛的身體。硬剛?找死!
“媽的,想吃老子?也不怕崩掉你滿嘴牙!”吳邪哥眼中凶光爆閃!逃是逃不掉的,重傷的他跑不過這群地頭蛇!
唯一的生路——賭!賭菌甲的本能!賭這墳場的“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