渾濁、燥熱、帶著金屬粉塵和劣質能量液味道的空氣,如同粘稠的液體,瞬間包裹了吳天邪。
踏入“鏽巢”的瞬間,仿佛從冰冷的墳場墜入了沸騰的蟻穴。眼前是一條寬闊但異常雜亂的金屬通道,與其說是通道,不如說是無數廢棄艦船艙體、管道、支架被暴力切割、焊接、堆積形成的巨大腔隙。通道兩側,布滿了如同蜂巢般的簡陋“門戶”——有的是用鏽蝕的金屬板隨意隔開,有的直接就是破開的飛船貨艙,還有的乾脆就是管道口掛上一塊臟兮兮的布簾。
昏暗的光線來自牆壁上纏繞的、閃爍著不穩定光芒的熒光苔蘚,以及一些裸露在外、滋滋作響的廢棄能源管線。人影綽綽,穿著破爛防護服或簡易改造機械外骨骼的身影在通道中穿行、交易、爭吵。空氣中混雜著機油味、汗臭味、劣質合成食物的氣味、還有某種劣質燃料燃燒後的刺鼻煙霧。嘈雜的聲音如同背景噪音的海洋:金屬敲擊聲、激烈的討價還價、粗鄙的叫罵、孩子壓抑的哭泣、以及某種節奏混亂的電子噪音。
這是一個被遺忘在星港鋼鐵骨架深處的、由絕望和垃圾構成的末日巢穴。
吳天邪的出現,如同投入滾燙油鍋的冰塊。他那一身流淌著青銅與灰晶光澤、散發著冰冷死寂與威嚴氣息的噬淵鐘甲,與周圍破敗肮臟的環境格格不入。瞬間,無數道目光如同探照燈般聚焦在他身上!
貪婪、警惕、畏懼、好奇…各種情緒在那些汙濁的麵孔上交織。幾個靠近入口、身上紋著扭曲齒輪圖案的壯漢,眼神不善地圍了上來,手中拎著焊槍改造的噴火器或沉重的液壓扳手。
“新來的?哪條道的?懂不懂規矩?”為首一個半邊臉覆蓋著粗糙金屬片的疤臉壯漢,甕聲甕氣地喝問,帶著毫不掩飾的排斥。
“疤臉,滾開!他是‘扳手’帶來的!”引路的機械義眼人——現在吳天邪知道他叫“扳手”——擋在吳天邪身前,那顆紅光義眼冷冷掃過疤臉等人。他佝僂的身軀此刻卻散發出一股不容小覷的氣勢。“鐵鏽王要見他!”
“扳手?”疤臉壯漢看到機械義眼人,囂張氣焰收斂了幾分,但依舊狐疑地打量著吳天邪和他那身奇異的甲胄,尤其在看到甲胄上若隱若現的猩紅裂紋時,眼中閃過一絲忌憚。“哼!鐵鏽王的地盤,不是垃圾場!管好你的‘寶貝’,彆惹事!”他警告性地瞪了吳天邪一眼,帶著手下悻悻退開,但目光依舊如跗骨之蛆般黏在噬淵鐘甲上。
“跟我來,彆理會這些鬣狗。”扳手低聲對吳天邪說,示意他跟上。在無數道目光的注視下,兩人沿著嘈雜混亂的通道,朝著巢穴更深處走去。
越往裡走,空間反而越開闊。通道兩側的“居所”逐漸被一些規模稍大的“店鋪”取代:叮當作響的鐵匠鋪,空氣中彌漫著灼熱的金屬氣息;散發著刺鼻化學氣味的藥劑攤,攤主正兜售著顏色可疑的液體;甚至還有一個簡易的格鬥籠,裡麵兩個渾身油汙、改造了機械義肢的家夥正打得血肉橫飛,周圍圍滿了瘋狂下注和嘶吼的人群。
吳天邪能感覺到,暗處有更多審視的目光。一些陰影中,閃爍著比扳手那顆義眼更加冰冷、更加危險的電子光芒。鏽巢的水,比他想象的更深。
最終,他們來到巢穴深處一片相對“空曠”的區域。這裡像是一個巨大的廢棄貨艙改造的廣場。廣場中央,堆砌著一座由無數廢棄引擎核心、扭曲金屬骨架和巨大齒輪構成的、如同鋼鐵王座般的龐然大物。
王座之上,端坐著一個身影。
那是一個極其魁梧的“人”,或者說,更接近一台覆蓋著厚重鏽蝕裝甲的戰爭機器。他龐大的身軀超過三米,大部分肢體都被粗獷、厚重、布滿了焊接痕跡和彈痕的暗紅色金屬裝甲覆蓋。沒有頭盔,露出的頭部隻有三分之一是布滿疤痕的粗糙皮膚,其餘部分則被複雜的金屬結構取代,一隻眼睛閃爍著冰冷的藍色電子光芒,另一隻則是純粹的機械義眼,瞳孔如同旋轉的槍口。一根粗大的、纏繞著絕緣管線的金屬脊椎從他背後延伸出來,連接在王座上,仿佛在汲取著某種能量。他的右手是一柄巨大無比、還在滴落著冷卻液的動力鏈鋸劍,左手則是一隻覆蓋著尖刺的液壓巨爪。
僅僅是坐在那裡,一股如同實質的、混合著機油、血腥和鐵鏽味道的狂暴壓迫感就彌漫了整個廣場。他就是鏽巢的主宰——鐵鏽王!
在鐵鏽王王座下方兩側,肅立著幾個氣息剽悍的身影,同樣帶著強烈的改造痕跡。其中一個尤其引人注目:那是一個身材高挑、全身覆蓋著流線型暗銀色裝甲的女性,麵部被一張冰冷的金屬麵具覆蓋,隻露出一雙銳利如鷹隼的電子眼。她背後交叉著兩柄閃爍著能量光芒的細長刺劍,腰間懸掛著幾顆猩紅色的電子乾擾手雷。她的目光如同手術刀,瞬間鎖定了吳天邪和他身上的噬淵鐘甲,帶著審視和評估。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王,人帶來了。”扳手在距離王座十米外停下,微微躬身,聲音帶著恭敬。
鐵鏽王那隻藍色的電子眼緩緩轉動,冰冷的視線落在吳天邪身上。那視線如同沉重的鐵砧,帶著審視、好奇,以及…一絲毫不掩飾的貪婪!
“唔…就是…你…打碎了…紅袍狗的…爪子?”鐵鏽王的聲音如同生鏽的齒輪在摩擦,低沉、沙啞,帶著金屬的嗡鳴,每一個字都仿佛帶著千斤重量。“這副…甲…看著…不錯…”
他巨大的液壓左爪微微抬起,指向吳天邪胸前的噬淵鐘甲。那爪尖閃爍著寒光,一股無形的、帶著強烈鏽蝕意味的能量力場擴散開來,試圖穿透灰晶力場,探查甲胄的奧秘!
嗡!
噬淵鐘甲表麵灰晶光芒瞬間流轉加速,吞噬漩渦微微震顫,自發地抵抗著這股探查力場!胸前的混沌鐘碎片也散發出一絲微弱的抗拒波動。吳天邪悶哼一聲,感覺胸口仿佛被無形的鐵爪攥緊,傷勢被引動,劇痛襲來!但他眼神冰冷,死死盯著鐵鏽王,沒有絲毫退縮。
“哼…脾氣…不小…”鐵鏽王似乎並不意外,反而咧開覆蓋著金屬的嘴角,露出一絲猙獰的笑容,收回了力場。“扳手…說…你身上…有紅袍的…‘汙血印記’?”
“是。”吳天邪言簡意賅,強壓著傷勢和翻騰的氣血。
“想…屏蔽它…留在…鏽巢…就得…守規矩…”鐵鏽王巨大的鏈鋸劍拄地,發出沉悶的撞擊聲。“規矩…就…一條:你…和你的甲…現在…是我的…財產!你的…力量…要為…鏽巢…服務!”
“王!不可!”鐵鏽王話剛落音,那個站在他身側、背負雙劍的銀色改造女戰士突然上前一步,麵具下傳來清冷而急切的聲音:“此人被紅袍議會sss級通緝!其攜帶的汙染源極其危險!他身上的甲胄更蘊含未知力量!貿然收留,恐引火燒身!我建議立刻將他驅逐,或…交給紅袍換取利益!”
她的目光銳利如刀,直刺吳天邪,毫不掩飾敵意和警惕。她腰間一枚不起眼的猩紅電子裝置,在說話時微微閃爍了一下。
“銀梭!這裡…輪不到…你…質疑…本王!”鐵鏽王那隻機械義眼瞬間鎖定了銀色女戰士,狂暴的壓迫感如同巨浪般拍去!銀梭悶哼一聲,連退兩步,麵具下的臉色想必極其難看。
“王息怒!銀梭隊長也是為了鏽巢安危著想!”另一個體型肥胖、渾身掛滿各種工具和零件、臉上戴著多功能工程目鏡的改造人連忙打圓場,他諂媚地看向鐵鏽王:“不過…王,銀梭隊長的話也不無道理。紅袍的汙血偵測羅盤非同小可,常規屏蔽手段恐怕…”
鐵鏽王那冰冷的電子眼掃過工程目鏡胖子,又落回吳天邪身上:“‘油罐’…說得對…常規…不行…”他巨大的液壓爪指向廣場角落一個被厚重金屬閘門封閉的區域,那裡散發著強烈的能量波動和低溫氣息。
“想…屏蔽…印記…得進…‘靜滯棺’!”鐵鏽王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霸道,“那是…用…古戰場…星艦…核心…改造的…能隔絕…一切…追蹤!但…代價…是…沉睡!你的甲…需要…能量…修複…正好…用它的…能量…驅動…靜滯棺…順便…幫你…修複!”
靜滯棺?沉睡?用噬淵鐘甲的能量驅動?
吳天邪心中一凜。這鐵鏽王看似粗獷,實則心思深沉!名義上是提供庇護和修複,實則要將他置於沉睡狀態,同時研究甚至汲取噬淵鐘甲的能量!而那“靜滯棺”一旦進入,生死便徹底掌握在對方手中!
他看向那個提出質疑的銀梭隊長。此女雖被鐵鏽王壓製,但眼中依舊閃爍著不甘和算計的光芒,腰間那枚猩紅裝置的光芒似乎更加頻繁。還有那個叫“油罐”的胖子,看似和稀泥,實則也在推波助瀾。
這鏽巢內部,暗流洶湧!鐵鏽王想掌控他,銀梭想除掉或出賣他,紅袍的陰影無處不在!
“如何?外來者?”鐵鏽王巨大的身軀微微前傾,那柄滴著冷卻液的動力鏈鋸劍發出低沉的嗡鳴,如同死神的催促。“接受…規矩…還是…現在…滾出去…麵對…紅袍的…獠牙?”
喜歡焚星改弈請大家收藏:()焚星改弈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