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虎山的晨霧裹著鬆香漫過清陽堂的門檻時，張三昊正蹲在電動車旁擰螺絲。車筐裡的天機羅盤泛著柔和的藍光，底座新刻的星圖還沾著火星塵土——那是昨天從"茅山號"返回艙裡取出來的，此刻正隨著堂外掃地僧的掃帚聲輕輕震顫。
"張大師！宇宙直播的回放破千萬啦！"蕭凡撞開竹門衝進來，衛衣帽子上的月球塵埃還沒拍乾淨，手裡舉著的平板電腦正循環播放火星沙塵暴裡的驚險畫麵：張三昊用善念羅盤劈開量子漩渦的瞬間，蕭凡操控的電競戰機突然從屏幕裡衝出，虛擬尾焰竟在真實沙地上燒出北鬥七星的紋路。
林晚秋跟在後麵走進來，白大褂口袋裡露出半截量子祝由儀的探頭。她剛把從空間站帶回來的醫療數據導入係統，屏幕上跳動的波形突然和十年前父親留下的腦電波圖譜重合，形成道詭異的共振曲線："火星玄門坐標的加密算法，其實是用我們四人的生日組合成的。"她推了推眼鏡，鏡片反射出實驗室裡3d打印的火星土壤模型，模型上用朱砂畫著的符咒正緩緩變色。
堂外傳來自行車鈴鐺聲，尼瑪卓瑪抱著個藤編筐穿過天井，筐裡碼著剛從尼泊爾孤兒院寄來的信件。最上麵那封的信封上，用歪歪扭扭的藏文畫著法輪圖案，旁邊還粘著片乾枯的格桑花——那是孩子們用善念值兌換的"宇宙祝福"，據說能在暴雨天讓曬在院裡的經書不沾一滴水珠。
張三昊突然笑出聲。他把最後一顆螺絲擰緊，電動車發出清脆的"哢嗒"聲，車筐裡的天機羅盤應聲展開全息投影：火星環形山的量子結界、月球背麵的善念核、空間站機械臂上的基因咒......這些曾讓他們九死一生的畫麵，此刻正和堂外賣早點的吆喝聲、廣場舞的音樂、鄰居小孩的哭鬨聲交織在一起，在晨光裡織成張溫暖的網。
"蕭凡，把直播設備架起來。"他跨上電動車，車座還留著從太空艙帶回來的微熱，"今天不聊宇宙玄門，就說說咱巷子裡的風水。"蕭凡剛把手機固定在車把上，彈幕就像潮水般湧進來："大師帶我們看看火星特產啊求宇宙善念羅盤的鏈接蕭凡的電競戰機啥時候上周邊？"
電動車碾過青石板路的刹那，天機羅盤突然投射出段全息影像——那是在善念空間站最後時刻錄下的：陳三清的惡念數據被封存在"善念回收站"時，崩裂的碎片裡飄出張泛黃的照片。照片上三個年輕人站在龍虎山牌坊下，中間那個穿白襯衫的男人正舉著羅盤，笑得露出兩顆小虎牙，和此刻車筐裡的天機羅盤一模一樣。
"那是我爸。"林晚秋的聲音從耳機裡傳來，她剛解鎖完父親留在月球岩石裡的加密日誌，"2015年他們在酒泉衛星發射中心布善念陣時拍的，旁邊是張叔叔和尼瑪卓瑪阿姨......"話音未落，張三昊突然刹車，電動車在巷口的包子鋪前劃出道弧線，車筐裡的藍光恰好照在蒸籠騰起的白霧上，霧氣裡竟浮現出照片上三人的虛影。
"張大師！來兩屜蟹黃包！"包子鋪老板掀開蒸籠，熱氣裹著香味撲滿臉，"昨天看你在火星用羅盤烤肉，咱這籠屜是不是也得請你開個光？"張三昊笑著擺手，指尖在虛空畫了個簡單的聚氣符——不是什麼高深術法，就是十年前剛下山時在早點攤學的"熱乎咒"，此刻卻讓每個包子褶裡都滲出細碎的金光。
蕭凡舉著手機追過來，鏡頭懟在包子上："家人們看好了，這可不是特效啊！真正的市井風水，講究的是"蒸籠聚氣，食客生財"，比那些賣幾萬塊的量子護身符實在多了......"他突然被絆了個趔趄，手機鏡頭晃過巷尾的修車攤，正在補胎的老師傅手裡的膠水，竟在輪胎上畫出和火星結界相同的紋路。
"那是閣皂山的"補漏咒"。"張三昊咬著包子含糊不清地說，"王師傅年輕時候在閣皂山當過大廚，最會用淘米水畫符修東西。"他抬手指向街對麵的裁縫鋪，穿藍布衫的老太太正用頂針在袖口繡圖案，銀針穿梭的軌跡隱約是茅山"護衣咒"的起手式，"李奶奶的丈夫是當年護送天璣七符的鏢師，她這手藝，比咱們在月球用的量子針線靠譜多了。"
林晚秋突然拽住他的胳膊，平板電腦屏幕上跳出條新消息：市立醫院的腦科icu傳來異常腦電波，和火星上探測到的意識漩渦頻率完全一致。她剛要點開詳細數據，就看見天機羅盤的藍光突然轉向巷口——那裡有個穿校服的女孩正蹲在地上，給受傷的流浪貓包紮爪子，書包上的校徽反射出的陽光，在貓背上組成個小小的善念符。
"不用去醫院。"張三昊發動電動車，車鈴叮鈴鈴響著穿過人群，"真正的邪祟不在icu，在那些覺得"事不關己"的念頭裡。"他在菜市場門口停下，指著水產攤前正在挑魚的阿姨，"看見沒？她給魚攤老板遞了瓶風油精，這就是善念；那邊環衛工幫老奶奶提菜籃，也是善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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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凡的直播間突然炸了鍋。不是因為什麼驚天術法，而是鏡頭掃過街角時，拍下了驚人的一幕：修鞋匠的錐子、修自行車的扳手、賣花姑娘的噴水壺，所有工具上都纏著細微的金光，這些金光順著路人的腳步流動，在巷口彙成條看不見的河，河麵上漂著無數細碎的光點——那是每個普通人不經意間做的善事，此刻正朝著龍虎山的方向緩緩流去。
"十年前剛下山的時候，總覺得得學會呼風喚雨才算本事。"張三昊靠在電動車上，看著放學回家的孩子們追逐打鬨，其中一個小男孩撿起彆人丟的塑料瓶，扔進垃圾桶的瞬間，天機羅盤突然發出嗡鳴，"直到在火星上看見沙塵暴裡，國際空間站的俄羅斯宇航員救了美國同行，才明白最厲害的道術，根本不用畫符念咒。"
林晚秋突然輕笑出聲。她剛收到尼瑪卓瑪發來的照片：尼泊爾孤兒院的孩子們正圍著新安裝的衛星鍋，屏幕上播放著他們在月球的直播回放，最小的那個孩子舉著塊石頭，石頭上用彩筆塗著和天機羅盤相同的圖案。"你看，"她把照片湊到張三昊眼前，"善念這東西，根本不用什麼量子技術，孩子都懂。"
夕陽把巷口的影子拉得很長。張三昊跨上電動車，車筐裡的天機羅盤漸漸收斂了藍光，變回塊普通的青銅盤。他擰動車把，鈴鐺聲在暮色裡蕩開，路過幼兒園時，恰好撞見老師帶著小朋友們給小樹澆水，每個孩子手裡的水壺，都在泥土上畫出歪歪扭扭的符咒——和他十年前在山上學的"生根咒"，一模一樣。
"就算到了火星、月球，甚至銀河係，"張三昊對著蕭凡的手機鏡頭說，車鈴叮鈴鈴響個不停，"最強大的道術永遠是——好好說話，認真做事，看見需要幫助的人，彆猶豫。"鏡頭晃過巷尾的黑板報，上麵用粉筆寫著社區通知，通知下方不知被誰畫了個簡易的羅盤，指針指向三個歪歪扭扭的字："心即道"。
蕭凡突然對著彈幕喊："家人們看到沒？剛從火星回來，咱清陽堂的ifi密碼還是666！想學法術的彆刷火箭，明天來巷口義務掃個地，張大師現場教學"掃地咒"......"話沒說完就被張三昊拽走，電動車穿過暮色裡的牌坊時，車筐裡的青銅盤輕輕震了震，底座新刻的星圖上，某個遙遠的星係突然亮起微光。
夜風卷著槐樹葉掠過青石板路，清陽堂的燈次第亮起。張三昊把電動車停在廊下，抬頭看見蕭凡正趴在二樓窗台上調試直播設備，林晚秋在實驗室裡哼著歌清洗量子探頭，堂外的石桌上，尼瑪卓瑪剛泡好的酥油茶冒著熱氣，茶杯裡映出的星空，比在空間站看見的還要清澈。
他摸出手機點開直播後台，最新的私信來自個陌生id："大師，我在冥王星探測器的回傳數據裡，好像看到個會發光的羅盤......"張三昊笑著回複："那是宇宙在提醒你，該給隔壁的奶奶倒垃圾了。"發送鍵按下的瞬間，廊下車筐裡的青銅盤突然轉了轉，指針穩穩指向巷口——那裡有個晚歸的中學生，正彎腰扶起被風吹倒的共享單車。
江湖不遠，就在腳下。當最後一縷陽光掠過龍虎山的飛簷時，清陽堂的ifi信號裡，隱約傳來遙遠星係的嗡鳴，那頻率和張三昊十年前剛下山時，在早點攤聽到的蒸籠聲、此刻巷口的自行車鈴聲、實驗室裡的儀器滴答聲，完美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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