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馬遜河的晨霧像被打濕的棉絮,沉甸甸地壓在浮動碼頭的木板上。張三昊蹲在"水蓮號"船尾,指尖懸在河麵三厘米處,羅盤指針正以每秒三圈的速度瘋狂倒轉,銅製盤麵已燙得能煎雞蛋。
"東經60度1"23,北緯3度6"41",林晚秋舉著軍用級水質檢測儀,眉頭擰成川字,"ph值4.2,溶解氧驟降到2.1毫克升——這水裡的魚早該翻肚皮了。"
百米外的水上市場卻熱鬨得像炸開的蜂窩。五顏六色的獨木舟擠在河道中央,戴草帽的商販用葡萄牙語叫賣著粉紅的亞馬遜漿果,穿花襯衫的遊客舉著手機追逐躍出水麵的粉紅河豚。詭異的是,所有船隻都像被無形的線牽引著,始終在以某個固定點為圓心緩緩旋轉。
"看那裡。"張三昊突然指向市場中心的廢棄渡輪。那艘鏽跡斑斑的鋼鐵船體上爬滿水葫蘆,甲板中央卻孤零零立著個半米高的木雕——青灰色的孩童麵孔,頭頂凹陷處積著渾濁的雨水,嘴角咧開的弧度裡卡著片魚鱗。
林晚秋的無人機恰好飛抵渡輪上空。4k鏡頭清晰拍到木雕背後刻著的螺旋紋路,放大三十倍後,那些類似水波的圖案突然與她手機裡的幽冥閣數據庫產生共振,屏幕自動彈出三維模型:"檢測到五官王專屬控水咒文,匹配度98.7。"
"河伯娶親的變種局。"張三昊摸出黃皮紙和朱砂筆,"但被南洋邪術改得四不像了。"他蘸著船頭的露水畫符,筆尖劃過之處竟泛起淡金色光暈,"巴西人說的"iara"水神伊拉拉)是人魚模樣,到了這兒卻被塞進河童殼子裡,怨氣能不重嗎?"
話音未落,市場東側突然掀起兩米高的水牆。艘載滿菠蘿的獨木舟像樹葉般被拋向空中,墜落時卻詭異地懸在水麵半尺處,整船水果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乾癟發黑。商販們尖叫著劃槳逃竄,卻發現船槳像陷入粘稠的糖漿,每動一下都帶出晶亮的絲線。
"癸水逆流,坤位失守。"張三昊拽過林晚秋的背包,倒出裡麵的應急物資,"幫我找雄黃酒和糯米——"話音戛然而止,他盯著背包側袋裡露出的青銅碎片,那是上周在納斯卡地畫撿到的古物,此刻正泛著幽幽綠光,"這東西怎麼在發光?"
林晚秋突然想起什麼,猛地拉開防水袋裡的筆記本。第17頁父親手繪的"地隻印"拓片,此刻竟與無人機傳回的渡輪俯視圖完美重合——那艘廢棄船體的輪廓,分明是用鋼鐵複刻的上古神印輪廓。
"快看木雕眼睛!"她突然放大無人機畫麵。鏡頭裡,河童木雕的琉璃眼珠正在轉動,瞳孔深處倒映著扭曲的人臉,數十張麵孔在裡麵沉浮哭嚎,"是失蹤的漁民!當地警局登記了十七個失蹤者,全在這兒!"
張三昊已經踏起禹步。左腳踩"坎"位時,河麵突然綻開六瓣水蓮;右腳落"離"位的瞬間,朱砂符紙無風自燃。他口中吟誦的淨明宗咒語混著水汽擴散開:"忠孝為體,淨明為用......"每吐出一個字,空中便凝結出金色篆文,像流星雨般墜入河麵。
怪事發生了。那些金色文字觸水即化,原本渾濁的河麵竟浮現出細密的經絡,像把巨大的漁網罩住整個市場。更令人震驚的是,經絡交彙處浮出無數半透明的魚蝦,它們順著水流組成"忠孝"兩個古篆,在陽光折射下閃閃發亮。
"原來如此。"林晚秋突然明白,"五官王用邪咒把水精困在河童木雕裡,但淨明道的忠孝符能喚醒它們的本性——就像用善意破解詛咒!"她迅速調出天璣app的聲紋分析功能,"這些水流聲在重複特定頻率,像是在求救......"
"不是求救,是坐標。"張三昊突然咬破指尖,將血珠點在羅盤中心。瘋狂旋轉的指針瞬間靜止,針尖直指渡輪下方,"它們在給我們帶路。"他拽過一根船纜拋給林晚秋,"抓緊了,咱們去會會這位被綁架的水神。"
充氣艇破開水麵的瞬間,張三昊甩出三張符籙。黃紙符在空中自動折疊成紙船,每艘紙船上都坐著個米粒大的光影——那是被忠孝符淨化的水精殘魂。它們引著充氣艇穿過旋轉的船陣,那些原本瘋狂的水流竟自動分開通道,像摩西分海般神奇。
渡輪甲板上的河童木雕正在滲血。那些暗紅色液體順著螺旋咒文流動,在甲板上畫出個不斷收縮的圓圈。張三昊剛跳上甲板,整艘船突然劇烈傾斜,林晚秋及時甩出登山繩纏住桅杆,才沒被甩進水裡。
"小心水裡的東西!"她的熱成像儀上,數百個扭曲的人形正在水下聚集,它們的體溫隻有四攝氏度,"是被控水咒轉化的水鬼!"
張三昊卻徑直走向木雕。他抽出桃木劍,劍尖輕觸木雕頭頂的凹陷處,那裡積著的雨水突然沸騰起來,咕嘟咕嘟冒出氣泡。隨著劍身在咒文上緩緩滑動,那些螺旋紋路竟像活物般扭動,發出指甲刮擦玻璃的刺耳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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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知道疼?"張三昊冷笑一聲,從懷裡掏出個油布包。裡麵是他在龍虎山受籙時得到的淨明宗信物——枚刻著"忠孝廉節"四字的青銅令牌。當令牌貼上木雕眉心的瞬間,整座水上市場突然陷入死寂,連亞馬遜河的濤聲都消失了。
河童木雕的琉璃眼珠"啪"地裂開,露出裡麵嵌著的黑色甲殼。張三昊用桃木劍挑出甲殼,一股腥臭的黑氣立刻噴湧而出,在空中凝結成猙獰的鬼麵:"五官王大人不會放過你們......"話音未落就被林晚秋的聲波槍打散——她把天璣app的驅邪頻率調到了最大功率。
隨著甲殼離體,河麵突然掀起滔天巨浪。但這次的浪頭是純白色的,無數被解救的水精在浪尖化作人形,有巴西傳說中梳綠發的伊拉拉,也有中國神話裡戴冠持圭的河伯。它們齊聲吟唱著古老的歌謠,聲波在水麵織成光網,將所有水鬼淨化成透明的水汽。
"這是什麼?"林晚秋在木雕內部發現個金屬夾層。裡麵的羊皮紙已經泡得發脹,但上麵的朱砂印記依然清晰——那是個與她筆記本裡完全一致的"地隻印",隻是角落多了行小字:"癸水逆行處,七符待歸位。"
張三昊突然按住她的肩膀。充氣艇下方的水麵正在變得透明,透過數十米深的河水,能看到河床上鋪著巨大的石陣,那些石頭的排列方式,與他們之前在納斯卡、埃及發現的陣眼如出一轍。
"第七個坐標找到了。"他望著手機裡自動拚接出的全球陣法圖,七處陣眼恰好組成北鬥七星的形狀,"但這隻是開胃小菜。"桃木劍突然指向西北方,那裡的天空正在變暗,"五官王跑了,他在引我們去下一個地方。"
林晚秋的無人機傳回驚人畫麵:數百公裡外的雨林上空,烏雲正在聚集成人臉形狀,而那張臉的額頭處,赫然印著幽冥閣的骷髏標記。更詭異的是,她父親的筆記本突然自動翻頁,停在某張素描上——畫中是座被冰雪覆蓋的山峰,山腰處刻著與地隻印相同的符號。
"秘魯安第斯山脈。"她放大素描角落的經緯度,"看來下一站要去雪山了。"
張三昊將青銅令牌放回油布包時,發現裡麵多了片閃著銀光的魚鱗。那魚鱗在陽光下化作一行水紋:"南極冰下,昆侖虛影。"他抬頭望向亞馬遜河的儘頭,晨霧正在散去,露出被朝陽染成金紅色的河麵,仿佛有無數條金色大道通向世界各處。
"走吧。"他解開充氣艇的纜繩,"讓五官王等著,咱們去會會他的主子。"林晚秋的笑聲混著水聲傳來,天璣app突然彈出條新提示:檢測到全球玄門能量場同步增強,當前共振頻率與龍虎山初代天師鎮魔陣匹配。
水麵上,被解救的水精們正在編織虹橋。那些由水汽和陽光組成的橋梁上,隱約能看到穿著不同服飾的玄修者身影——有穿道袍的中國道士,有披獸皮的非洲巫醫,還有戴羽毛冠的南美薩滿。他們的麵孔雖然模糊,手中卻都舉著與地隻印相似的信物。
"看來不是我們孤軍奮戰。"林晚秋收起筆記本時,發現那片"地隻印"拓片正在發光,邊緣處浮現出更多符號,像是張正在自動繪製的世界地圖,"我爸他們早就布好局了。"
充氣艇駛離渡輪時,張三昊回頭望了眼那艘廢棄船體。陽光穿透薄霧照在甲板上,河童木雕已經化作齏粉,隻留下個深深的凹痕,形狀恰好是地隻印的輪廓。而在凹痕中央,枚青銅符牌正閃著微光,那是幽冥閣"五官王"匆忙逃竄時遺落的法器。
"留著給蕭凡當見麵禮。"他把符牌揣進懷裡,突然想起茅山弟子總念叨著要收集齊十殿閻羅的法器,"這小子要是知道咱們搶先一步,能把道觀的瓦都掀了。"
林晚秋突然指著前方。市場裡的船隻正在恢複正常航線,那些原本乾癟的菠蘿重新變得飽滿,連剛才墜入水中的商販都被水精托著送上船。最神奇的是,所有電子設備都收到條來自未知號碼的短信,隻有兩個字:"謝了。"
"是水精發的?"林晚秋舉著手機笑出聲,"看來你的忠孝符效果不錯。"
張三昊望著羅盤上重新穩定的指針,突然覺得掌心的青銅令牌在發燙。他知道這不是結束,當七大地脈陣眼全部激活時,真正的風暴才會來臨。但此刻看著陽光下逐漸恢複生機的水上市場,他突然想起師父說過的話:"道在螻蟻,在稊稗,在瓦甓,在屎溺——在人間煙火裡。"
充氣艇破開金色的河麵,朝著雨林深處駛去。遠處的安第斯山脈還藏在雲層裡,但張三昊已經能感覺到,那裡有什麼東西正在蘇醒。而他腰間的七枚符牌,正以相同的頻率輕輕震顫,像是在回應某個跨越千年的約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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