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虎山試劍台的青石板上，張三昊的禹步踏出第七十二圈時，指尖凝結的朱砂突然炸開。赤紅粉末簌簌落在"升授籙"考核文書上，將"通神"二字洇成了模糊的血痕。
"又失敗了？"林晚秋舉著高速攝像機的手頓了頓，鏡頭裡張三昊後背的太極圖紋身正泛起不正常的灰敗色，"這是本周第十七次靈力潰散，你的功德值餘額還有多少？"
張三昊反手抹掉唇角的血沫，手機屏幕在掌心亮起——天璣app的功德值麵板正跳動著刺眼的紅色：372。下方的小字標注著："使用禁術"式神借命"透支功德，觸發反噬預警。"
"早知道在日本不該救那個陰陽師。"他扯鬆道袍領口，試劍台邊緣的銅鈴突然無風自動，鈴音裡混著細碎的磨牙聲。這是靈力紊亂時才會出現的"幻聽"，上周在唐招提寺，他為了破解平等王的咒印，強行融合了式神召喚術與役鬼神術。
林晚秋突然將平板電腦懟到他眼前。屏幕上是她連夜做的靈力圖譜分析，代表傳統道術的金色曲線與式神術的黑色曲線在頂端形成死結。"問題出在這兒，"她指尖點向交叉點，"就像安卓係統裝蘋果軟件，不兼容。"
"可那老和尚快被咒印吞噬了。"張三昊彎腰撿起地上的桃木劍，劍穗上掛著的北鬥符突然發燙。這是他初授籙時師父給的法器，此刻正發出警告般的嗡鳴。
試劍台入口傳來腳步聲，劉誌明帶著三個閣皂山弟子站在石階上，拂塵末端的銀絲纏著張泛黃的紙——龍虎山長老會的彈劾文書。"張半仙好雅興，"劉誌明冷笑一聲，"用東洋邪術汙染祖庭靈氣，這升授籙考核怕是要改成除魔大會了。"
張三昊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他知道劉誌明在等什麼——上周玄門論壇上，有人匿名發布了他用式神術對抗幽冥閣的視頻，標題赫然是《龍虎山弟子叛道投魔，傳統道術危在旦夕》。
"劉長老看過完整視頻嗎？"林晚秋突然開口，將攝像機轉向劉誌明，"當時平等王的咒印已經擴散到整個唐招提寺，若不是三昊用融合術暫時壓製，現在奈良城怕是已經成了枉死城分舵。"
一個年輕的閣皂山弟子突然嗤笑："科學記者懂什麼？式神術引的是陰界汙穢，哪比得上我閣皂山的靈寶齋醮術正統？"
"正統？"張三昊猛地抬頭，後背的太極圖紋身突然爆發出金光，"三年前鄱陽湖沉船事件，是誰用無人機撒糯米布的陣？五年前青城山泥石流，是誰靠衛星雲圖提前轉移了山民？"他一步步走向劉誌明，每踏一步，青石板上就浮現出半道符文，"道在日用，不在故紙堆裡！"
當最後一步落下時，七十二道符文突然連成完整的北鬥陣。劉誌明的拂塵劇烈震顫，他身後的弟子們臉色煞白——這是龍虎山失傳百年的"踏罡步鬥"完整版，據說隻有升授籙成功的修士才能施展。
"你......"劉誌明後退半步，彈劾文書從手中滑落。
張三昊卻突然悶哼一聲，北鬥陣瞬間潰散。他捂著心口跪倒在地，天璣app的功德值瘋狂跳動，最後定格在500。"看來還是不行......"他苦笑一聲，剛才強行催動靈力，又透支了128點功德。
林晚秋連忙扶住他，發現他掌心的朱砂符已經變成黑色。"彆硬撐了，"她低聲說，"我對比過你的靈力圖譜和《黃庭經》記載，問題不在術法融合，而在......"
"在我心存疑慮。"張三昊接過話頭，突然笑了，"師父說過，升授籙考的不是術法，是"信"。信自己所行之道，縱千萬人吾往矣。"
他站起身，從懷中掏出枚玉佩——這是在威尼斯水巷撿到的，刻著林晚秋母親的祝由科符號。"幫我個忙，"他將玉佩塞進林晚秋手裡，"用天璣ai分析這上麵的靈力殘留，我要知道......"
話音未落，試劍台的銅鈴突然集體爆鳴。張三昊抬頭望向天際，一朵暗紅色的雲彩正迅速逼近，雲氣中隱約可見無數扭曲的人臉——那是幽冥閣的"百鬼夜行陣"。
劉誌明臉色劇變，下意識地擋在張三昊身前。"閣皂山弟子聽令，布靈寶齋醮陣！"他高喝一聲，拂塵揮出的銀絲在空中織成結界，"張半仙，今天算你欠老道一個人情！"
張三昊看著突然轉變態度的劉誌明，突然明白了什麼。他笑著掏出手機，打開ar符籙功能，指尖在屏幕上快速繪製——那是融合了式神術與五雷法的新符籙，金光中帶著淡淡的幽藍。
"人情我記下了，"他將手機拋向空中，符籙在ar技術下化作實體，"不過這陣，該我們一起破。"
林晚秋舉著平板電腦，看著屏幕上同時跳動的靈寶齋醮陣與百鬼夜行陣數據，突然笑了。她快速敲擊鍵盤，將分析結果發給張三昊："找到破陣關鍵了！百鬼夜行陣的核心頻率，正好能被......"
"被你的祝由科音波抵消。"張三昊接話，突然扯開嗓子喊道，"劉長老，借你的齋醮咒用用！"
當靈寶齋醮的咒語、五雷法的符籙與祝由科的音波在試劍台上空交織時，暗紅色的雲彩開始劇烈翻騰。張三昊感到心口的朱砂印記正在發燙，這一次不再是灼燒般的疼痛，而是暖流——仿佛有什麼東西正在覺醒。
他低頭看向天璣app，功德值不知何時已經回正，旁邊多出行小字："道心初定，升授籙考核啟動中......"
遠處的雲層裡，趙無常的聲音穿透陣障傳來，帶著令人毛骨悚然的笑意："張三昊，你的升授籙，由本座親自監考如何？"
張三昊握緊桃木劍，劍穗上的北鬥符首次主動發出共鳴。他抬頭望向雲端，突然笑了："那就請趙閣主看好了，什麼叫"通神"。"
試劍台的青石板上，新的禹步正在踏出，這一次的符文不再潰散，而是深深嵌入岩石，在陽光下泛著玉石般的光澤。林晚秋看著張三昊的背影，突然明白他剛才沒說完的話——升授籙的瓶頸，從來不是術法，是能否相信自己走的路，哪怕那條路前人從未走過。
閣皂山的弟子們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幕，有個年輕弟子忍不住掏出手機錄像，被劉誌明瞪了一眼，卻沒再阻止。有些改變，正在悄然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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