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朗高原的夜風裹著硫磺味掠過斷壁殘垣，張三昊蹲在火壇遺址邊緣，指尖懸在跳動的幽藍火焰上方三厘米處。"這火至少燒了三千年。"他突然開口，聲音被風撕成碎片，"你看焰心那圈青紫色，是典型的陰陽失衡。"
林晚秋舉著紅外測溫儀的手頓了頓，屏幕上的數值正以詭異的幅度波動，最低值逼近絕對零度，最高值卻超過火山岩漿。"《諸病源候論》裡說"火性炎上，水性潤下"，可這火焰..."她突然噤聲，測溫儀的警報聲刺破夜空——有團黑霧正從火壇底部滲出，所過之處，三千年不熄的聖火竟凝結出冰晶。
"是"酆都寒氣"。"張三昊猛地扯開道袍前襟，心口的升授籙朱砂印記正泛起黑氣，"趙無常來過這裡。"他屈指彈出三枚銅錢，落在火壇青磚上竟立而不倒，卦象顯示"水火未濟"，但本該屬火的離卦位置，卻浮現出類似甲骨文"鬼"字的紋路。
蕭凡嚼著口香糖從背包裡翻出無人機，鏡頭掃過祭壇石壁上的楔形文字："劉長老的翻譯器沒騙我們，這上麵真刻著"毀滅即新生"。"他突然怪叫一聲，無人機的夜視畫麵裡，那些文字正順著石壁爬行，在地麵組成個不斷旋轉的黑白漩渦。
"彆碰！"林晚秋抓住他要去踩漩渦的腳，平板電腦上剛解密的資料在屏幕上閃爍——瑣羅亞斯德教的二元論認為，光明與黑暗的永恒鬥爭構成宇宙，而這個火壇正是平衡善惡能量的支點。"就像道教的陰陽魚，一旦失衡..."
話音未落，火壇中央的聖火突然炸裂成漫天火星。張三昊瞳孔驟縮，那些火星在空中組成張巨大的臉，眉骨高聳，獠牙外露，正是林晚秋母親密卷裡描繪的"酆都大帝"輪廓。"小心！"他拽過林晚秋往側翻滾，剛才站立的地方已裂開道深不見底的溝壑，黑氣從溝底噴湧而出，化作無數扭曲的人影。
"用這個！"林晚秋將個巴掌大的青銅盒拋給他。盒身刻著唐代風格的卷草紋，是上午在波斯波利斯遺址撿到的，剛才ai識彆出這是鑒真東渡時攜帶的結界盒。張三昊接住的瞬間，盒蓋自動彈開，裡麵靜靜躺著半張泛黃的符紙，朱砂紋路竟與自己初授籙時繪製的五雷符如出一轍。
"有意思。"蕭凡突然吹了聲口哨，他的禦劍術正與黑霧纏鬥，那些被劍氣斬碎的黑氣重組時，竟隱約露出幽冥閣"都市王"護法的紋身，"看來老祖宗早知道這些邪祟會搞事。"他手腕翻轉，七柄桃木劍在空中組成北鬥陣形，"張半仙，該你表演了！"
張三昊咬破指尖，將血珠點在結界盒裡的殘符上。符紙突然騰起金光，與火壇殘存的聖火產生共鳴。他踏禹步繞壇而行，口中吟誦的不僅是道教咒語，還混著剛才從石壁上學的波斯禱詞。當最後一個音節落下，他猛地將結界盒按在火壇中心，青紫色火焰瞬間轉成純金，那些扭曲的人影在金光中發出淒厲的慘叫。
"這招叫"水火既濟"。"張三昊抹了把臉上的汗，看著蕭凡用手機拍下黑氣消散的畫麵，"轉發給中華道盟那群老古董，讓他們瞧瞧什麼叫文化融合。"
林晚秋卻盯著平板電腦一言不發。剛才黑氣潰散的瞬間，紅外掃描儀捕捉到組異常數據，其能量特征與百慕大裂隙、威尼斯水巷的幽冥閣據點完全吻合。更詭異的是，火壇灰燼中殘留的碳十四檢測顯示，這些黑氣的年代竟比瑣羅亞斯德教的曆史還要古老。
"你們看這個。"她放大屏幕上的灰燼分布圖，那些黑色粉末在地麵組成的圖案，與龍虎山禁洞石壁上的"地隻印"有著驚人的相似，"我媽密卷裡說，酆都大帝的殘魂被封印在九個文明發源地..."
蕭凡突然打了個寒顫，桃木劍的劍穗無風自動。"彆告訴我咱們正好踩中第九個。"他往火壇裡扔了塊測溫芯片，屏幕上的數值瞬間跌破冰點，"這破地方絕對還藏著東西。"
張三昊突然按住心口的朱砂印記，升授籙帶來的通神能力讓他聽見種極細微的搏動聲，仿佛有顆心臟在火壇深處跳動。他蹲下身敲了敲青磚，其中塊發出空洞的回響。"下麵有密室。"他從懷中掏出張"開山符"，卻被林晚秋按住手腕。
"等等。"她指著青磚縫隙裡滲出的絲縷金光，"這不是邪祟的氣息。"
三人對視一眼，蕭凡祭出桃木劍挑開那塊青磚。火光驟然亮起，密室裡竟整齊排列著數十個陶罐，每個罐口都貼著張符紙，朱砂顏色鮮豔得像是剛畫上去的。最中間的陶罐上，用朱砂寫著行簡體中文——"清光緒二十三年，中英玄修會封印於此"。
"看來不止我們來過。"張三昊拿起個陶罐，符紙背麵的落款是"龍虎山第三十二代弟子李清玄"，正是他師父的師父，"老祖宗比咱們會玩多了。"
林晚秋突然輕呼出聲。她在最底層的陶罐裡發現卷羊皮紙，展開後竟看到幅手繪的世界地圖，七大洲的位置都標注著類似火壇的符號，而每個符號旁邊，都用中文寫著句《道德經》的經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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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善若水，水善利萬物而不爭..."她念到第七個符號旁的文字時突然停住，那位置標注的是南極冰蓋，對應的經文是"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
密室頂部突然傳來震耳欲聾的轟鳴。張三昊拽著兩人撲到陶罐後麵，碎石塊如雨點般砸落。透過煙塵，他看見火壇遺址上方盤旋著架黑色直升機，機身側麵印著幽冥閣的骷髏標記。
"看來咱們的直播沒關。"蕭凡苦笑著指指還在錄像的無人機，"這下全球玄門都知道咱們捅了馬蜂窩。"
張三昊卻盯著直升機投下的繩索，第一個滑下來的黑衣人袖口繡著"都市王"的蛇形紋身。他將林晚秋和蕭凡往密室深處推，自己則抓起個陶罐擋在身前。"記住坐標，去香格裡拉彙合。"他扯開陶罐上的符紙，裡麵封存的金色火焰瞬間騰起半米高，"告訴他們，幽冥閣要提前動手了。"
林晚秋被蕭凡拽進密室暗門的瞬間，回頭看見張三昊正踏著禹步衝向黑衣人，金色火焰在他身後組成道屏障，將三千年的聖火與現代邪祟分隔在兩個時空。而那些散落的陶罐符紙，在戰鬥的衝擊波中飄向夜空，化作點點星光，與火壇遺址的星辰遙相呼應。
當暗門徹底閉合時，她聽見張三昊吟誦起新創的咒語，那聲音裡混著道教的雷法口訣、波斯的古老禱詞，還有她教他的物理公式，在密室通道裡久久回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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