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魯番的烈日把戈壁灘烤得冒白煙，張三昊蹲在坎兒井暗渠入口，指尖懸在渠水上方三厘米處。水紋突然像被無形的手攪動，浮現出青黑色的漩渦——這是地脈斷裂的征兆。
“溫度不對。”林晚秋舉著紅外測溫儀湊過來，屏幕上的數值跳得詭異，“正常坎兒井水溫該恒定在17度，這裡卻忽高忽低，最低到過零下五度。”她突然指著水麵，“看！”
渠底的卵石間，一道蛛網狀的黑氣正緩慢擴散。張三昊摸出張黃符，剛要往水裡扔，就被個戴白帽的老漢按住手腕。“使不得，這是坎兒井的‘血管’。”老漢操著帶口音的普通話說，“上個月開始，井水就不對勁，澆地的棉花都枯成黑炭了。”
“馬木提大叔，我們是來幫忙的。”林晚秋掏出平板電腦，調出坎兒井分布圖，“您看這暗渠走向，像不像人體的經絡？”
張三昊突然扯了扯她的衣袖。不遠處的葡萄架下，十幾個維吾爾族老鄉正圍著個穿黑袍的人爭執。那人手裡拿著根纏紅布的竹竿，往井眼裡插的時候，水麵的黑氣就會暴漲。
“是‘打井人’艾力。”馬木提啐了口，“說我們得罪了河神，要獻祭羊頭才能平息。上周獻祭完，他兒子就突然得了怪病，渾身長滿黑鱗。”
張三昊的升授籙印記突然發燙。他快步走到井邊，黑袍人剛要阻攔，就被道金光彈開——是張三昊袖口的“避穢符”起了反應。“這不是河神發怒。”他指著水麵黑氣，“是有人在地脈裡下了咒。”
林晚秋突然“呀”了一聲，平板上的坎兒井三維模型正與她母親密卷裡的插圖重合。“三昊你看，這些暗渠組成的圖案，和密卷裡的‘土行符’一模一樣！”
黑袍人突然冷笑：“黃口小兒懂什麼？這是地下水龍翻身，再過七天，整個吐魯番都會變成沼澤！”他猛地抽出竹竿，水麵頓時掀起巨浪，黑氣凝聚成隻巨手抓向張三昊。
“放肆！”張三昊踏禹步繞井走了三圈，每步都踩在坎兒井的磚縫上。這是他剛悟的“地脈步”，能順著地脈流動引導靈力。“土生金，金生水，水生萬物——起！”他將一張“土行符”拍在井壁，暗渠裡的水流突然倒轉，黑氣巨手被衝得粉碎。
黑袍人臉色大變，從懷裡掏出個青銅羅盤。盤麵上的指針瘋狂轉動，所指方向正是坎兒井的總源頭。“泰山王大人不會放過你們的！”他往羅盤上噴了口血，整個人化作黑煙遁走。
“追嗎？”林晚秋撿起他掉落的竹竿，發現竿尾刻著個“泰”字。
張三昊搖頭，蹲下身查看井壁。被符紙拍到的地方，磚塊正簌簌剝落，露出裡麵的刻字。“不用追，他留下了更重要的東西。”
馬木提湊過來，用袖子擦去磚上的塵土。一行繁體楷書慢慢顯露：“道光二十三年，合族共繪和諧符，鎮此龍脈。”旁邊還刻著個奇怪的印記，像隻展開翅膀的鳥。
“這是……”林晚秋突然睜大眼睛，從背包裡翻出母親的密卷，“和密卷最後一頁的印記一樣！”
張三昊摸出手機打開天璣app，對著印記掃描。全息投影裡立刻跳出文獻資料：“清代吐魯番回漢兩族共製‘和諧符’，以坎兒井為陣，調和地脈衝突。”
“也就是說，”林晚秋突然明白，“有人破壞了這個陣，想用坎兒井的地脈乾壞事？”
水麵突然再次翻騰，這次卻冒出金光。張三昊伸手接住浮出的半塊玉佩，上麵刻著“泰山”二字，與之前在羅馬尼亞發現的吸血鬼陣血池銘文一致。“是幽冥閣的泰山王。”他握緊玉佩，“他想截斷西北地脈，給酆都大帝鋪路。”
馬木提突然一拍大腿：“怪不得！上個月艾力說要‘疏通’坎兒井，把幾處關鍵節點都改了道。我們老輩人說坎兒井的走向是老祖宗定的，動不得，他偏不聽！”
張三昊打開平板，調出坎兒井的改造圖紙。被改動的七個節點，正好組成幽冥閣的“斷龍咒”陣。“必須儘快改回去，否則地脈斷裂會引發地震。”他看向林晚秋，“需要你的聲波符配合。”
“沒問題。”林晚秋從包裡拿出頻譜分析儀，“但得按原來的走向改，你能定位嗎？”
張三昊掏出三枚銅錢，往井裡一扔。銅錢在水麵轉了三圈，指向七個方向。“地脈會告訴我們答案。”他站起身，對圍觀的老鄉們拱手，“各位鄉親，能不能幫個忙？”
兩個小時後，坎兒井沿線熱鬨起來。維吾爾族老鄉們帶著工具清理被堵的暗渠，漢族工匠用無人機測繪地形，林晚秋站在總渠口，將“反相聲波符”貼在聲波發生器上。“準備好了嗎？”
張三昊站在最高處的豎井旁，手裡攥著七張“土行符”。“開始！”
隨著林晚秋啟動儀器，悠揚的木卡姆旋律在戈壁灘上響起。張三昊順著音樂節奏踏禹步，每踏一步就往井裡扔一張符。符紙落水的瞬間，坎兒井的水流突然發出龍吟般的聲響，金光順著暗渠蔓延，所過之處，枯萎的棉花田竟冒出新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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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了！”馬木提歡呼著指向水麵，那道蛛網狀的黑氣正在潰散。
張三昊卻皺起眉，他的升授籙印記還在發燙。“還沒完。”他突然看向遠處的火焰山，“泰山王不會善罷甘休，他的真正目標可能是……”
話沒說完，林晚秋的手機突然震動。是蕭凡發來的加密信息，隻有一張圖片——火焰山深處，一群黑袍人正圍著塊巨大的紅色岩石，岩石上刻著與坎兒井玉佩相同的“泰山”印記。
“看來得去趟火焰山了。”張三昊收起玉佩，發現上麵的“泰山”二字正在變淡，“不過先把這裡的陣補完，老祖宗留下的智慧，不能毀在我們手裡。”
夕陽西下時，坎兒井的水流恢複了往日的清澈。馬木提邀請他們去家裡吃手抓飯，席間，老人拿出祖傳的《坎兒井修繕圖譜》，上麵竟有道教符籙與阿拉伯文的對照注釋。
“你看，”林晚秋指著圖譜，“早就有人在做‘科學解構玄學’的事了。”
張三昊看著圖譜上的和諧符，突然想起師父說的話：“地脈如人脈，通則不痛。”他掏出手機，給蕭凡回了條信息：“火焰山見，帶上你的禦劍術。”
窗外，月光灑在坎兒井的水麵上，像條流淌的銀河。張三昊知道，這隻是西北地脈保衛戰的開始，但隻要像坎兒井這樣，把不同的力量擰成一股繩，再大的陣也能破。
林晚秋突然碰了碰他的胳膊，指著圖譜夾層裡掉出的紙條。上麵用鉛筆寫著行小字，是林晚秋父親的筆跡：“坎兒井藏著第三把鑰匙，小心‘泰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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