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煌研究院的臨摹室裡，十二盞無影燈將整麵牆的電子屏照得如同白晝。張三昊用激光筆在《西北地脈能量圖譜》上劃出一道弧線，綠瑩瑩的光束穿過虛擬的昆侖山模型，在塔裡木盆地的位置留下一個刺眼的紅點。
“從艾提尕爾清真寺到布達拉宮金頂，這條地脈的能量衰減率已經超過47。”他敲了敲觸控屏，紅點突然炸開成無數黑色絲線，“這些就是幽冥閣布下的‘蝕龍咒’，像血管裡的血栓。”
林晚秋推過來一疊剛打印好的光譜分析報告，紙頁邊緣還帶著打印機的餘溫。“對比南極冰芯樣本的數據，這些黑氣的分子結構與‘酆都大帝’殘魂的能量特征吻合度92。”她指尖點在報告末尾的折線圖上，“更奇怪的是這個——”
蕭凡正趴在桌上用手機刷著玄門論壇，聞言猛地抬頭，嘴裡還叼著半塊沙琪瑪：“啥玩意兒比趙無常那老鬼的黑眼圈還奇怪？”他搶過報告掃了兩眼，突然噎了一下，“我靠！林阿姨的靈力頻率怎麼會和趙無常老婆的殘魂波動重合？”
張三昊沒說話，隻是調出布達拉宮金頂的咒文拓片投影。那些藏文咒語在電子屏上緩緩旋轉，與林晚秋手機裡母親密卷的掃描件重疊時，竟有七成字符完美吻合，像兩塊嚴絲合縫的拚圖。
“這不可能。”林晚秋的聲音發緊，她下意識摸了摸脖子上的銀鎖——那是母親留下的唯一遺物，此刻正微微發燙，“我媽是龍虎山祝由科弟子，怎麼會和幽冥閣扯上關係？”
“不一定是壞事。”張三昊突然放大拓片右下角的符號，那是個類似“醫”字的篆體，邊緣卻纏繞著祝由科特有的柳葉紋，“你看這個符腳，是祝由十三科裡‘金簇科’的解咒印記。”他轉頭看向蕭凡，“茅山典籍裡有沒有記載，二十年前龍虎山和幽冥閣的那場大戰？”
蕭凡手指飛快地在手機上滑動，道教協會的內部數據庫被他翻得嘩嘩作響。“找到了！”他把屏幕懟到兩人麵前，泛黃的檔案照片上，一群道士正圍著岩壁刻畫符文，其中一個穿白大褂的女性背影格外醒目，“1999年昆侖墟封印鬆動，龍虎山聯合幽冥閣殘餘勢力臨時結盟，帶隊的就是祝由科的林素心——”
“我媽！”林晚秋的呼吸驟然急促，銀鎖燙得像塊烙鐵。她突然想起小時候翻母親抽屜時見過的筆記本，最後一頁畫著個奇怪的陣法，當時隻當是塗鴉，現在想來竟和布達拉宮的咒文隱隱呼應。
張三昊的指尖在虛擬地圖上輕點，西北五省的地脈節點突然連成一個巨大的五角星。“如果我沒猜錯，令堂當年是在給趙無常妻子的魂魄下‘鎮魂咒’。”他調出趙無常的資料照片，男人懷裡抱著個渾身是血的女人，背景正是昆侖墟的冰川，“這些重合的靈力頻率，是封印留下的共鳴。”
臨摹室的鐵門突然被撞開，淨明道的小道士抱著平板電腦衝進來，屏幕上的直播畫麵正在劇烈抖動。“不好了！”他聲音發顫，“幽冥閣在喀什老城動手了，說是要……要挖開坎兒井的地脈核心！”
畫麵裡，黑袍人正用血色符籙在井壁上刻畫，原本清澈的井水翻湧著黑色泡沫。張三昊認出那是“泰山王”的血咒——三個月前在昌德宮見過同款咒印，專能切斷地脈龍氣。
“他們在逼我們提前啟動天璣七符。”林晚秋迅速調出坎兒井的3d模型，手指在屏幕上勾勒出修複路線，“必須在子時前補上‘土行符’，否則整個西北的地脈都會塌陷。”
蕭凡已經摸出了腰間的桃木劍，劍穗上掛著的手遊掛件還在晃悠。“我去聯係新疆的玄門分會，讓他們先用地藏經穩住陣眼。”他點開通訊錄，備注“烤包子王烏魯木齊分會會長）”的號碼正在閃爍，“張半仙，你的ar符籙能不能遠程投放？”
張三昊沒回答，正閉著眼掐訣。升授籙的朱砂印記在他心口明暗不定，通神境的靈力像潮水般湧入指尖。“可以試試‘北鬥定位符’。”他睜開眼時，激光筆的綠線已在地圖上織成複雜的符陣，“但需要有人在現場同步激活——”
“我去。”林晚秋突然開口，銀鎖的溫度已經降了下來，“我媽在密卷裡記過坎兒井的風水布局，祝由科的‘地氣感應術’正好能派上用場。”她抓起背包，平板電腦裡的母親照片正對著她笑。
蕭凡吹了聲口哨，把剛充好電的充電寶塞給她：“記得開直播，打賞分我一半。”話雖玩笑，卻悄悄往她背包裡塞了道茅山的“平安符”。
張三昊將一枚玉佩放在桌上，玉裡封存著半道“土行符”。“用這個激活，記得念《禹貢》裡的山川訣。”他看著林晚秋把玉佩塞進衣領，突然想起初見時她舉著相機拍符籙的樣子，“萬事小心。”
臨摹室的燈光突然閃爍，電子屏上的地脈圖譜劇烈波動。張三昊抬頭望向窗外，敦煌的夜空格外清澈，北鬥七星的光芒正沿著地脈流向西北——像極了二十年前，那場橫跨昆侖的玄門大盟。
林晚秋的越野車已經駛離研究院，副駕上的平板電腦正循環播放著母親的錄音片段。“……地脈如血脈，需通而不堵，柔而不剛……”她握緊方向盤，後視鏡裡的鳴沙山正在月光下起伏，像條沉睡的巨龍。
蕭凡的電話突然打進來，背景音裡混著饢餅的香氣。“烤包子王說他們備好了羊油酥，能暫時封住血咒。”他的聲音帶著電流雜音，“對了，剛發現林阿姨的靈力頻率裡，藏著半道‘天璣符’的波動。”
林晚秋猛地踩下刹車，戈壁灘的月光在她眼底碎成星火。她終於明白母親密卷最後那句話的意思——“以醫入道，以魂養符”。
臨摹室裡，張三昊正將西北地脈的數據輸入天璣ai。屏幕上，代表林晚秋和趙無常妻子的兩個光點，正在坎兒井的位置緩緩靠近，像兩顆跨越二十年的星辰，終於要在今夜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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