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州市區的雨絲裹著鹹腥氣斜斜打在廣濟橋的石欄上，張三昊蹲在「十八梭船」的浮橋連接處，指尖劃過被潮水浸得發黑的木構件。手機屏幕上的ar掃描框正隨著他的動作跳動，將整座橫跨韓江的古橋拆解成青灰色的靈力脈絡圖。
「這橋的榫卯裡藏著東西。」他忽然按住林晚秋舉著攝像機的手腕，「調焦距到第三根橫梁的隼頭——看見那圈淡金色的紋路沒？」
林晚秋把鏡頭推近，果然拍到木縫間嵌著的半枚銅錢大小的符咒，朱砂在百年水汽侵蝕下已泛出暗紅。她翻出背包裡的《潮州古建築考》，指尖點著其中一頁：「清乾隆年間修橋時，閩粵兩地風水師聯手布了『水龍鎮煞局』，史料說用了『舟船符籙』加固橋墩。」
「不止加固這麼簡單。」張三昊摸出隨身攜帶的黃符紙，借著橋邊商戶的應急燈畫出三道波浪紋，「你看浮橋銜接處的鐵索，每七節就有一個特製的環扣。」他用指尖在ar圖上圈出七個光點，「這是按照北鬥七星的方位排列的，漲潮時隨船身起伏，能自動調節韓江上下遊的氣脈。」
突然一陣刺耳的金屬摩擦聲從下遊傳來，第七艘浮船猛地往左側傾斜，原本平穩的鐵索瞬間繃緊如弓弦。林晚秋下意識抓住身旁的石獅子，眼睜睜看著船身與橋墩碰撞處泛起墨色霧氣。
「是『斷龍煞』！」張三昊迅速咬破指尖，將血珠點在剛畫好的符紙上，「有人在水下動了手腳，想截斷潮州的地脈龍氣！」他揚手將符籙往江麵甩去，黃紙落水的瞬間化作一道金色光網，暫時穩住了傾斜的船身。
橋邊賣蠔烙的阿婆舉著油紙傘跑過來，手裡攥著個褪色的紅布包：「後生仔，是不是這東西鬨的？今早天沒亮就看見橋墩下漂著這個。」布包裡裹著半截刻滿詭異符號的桃木片，湊近聞能嗅到淡淡的血腥味。
林晚秋立刻用手機拍下桃木片紋路：「這是『泰山王』的血咒，和昌德宮地磚下的符咒同源！」她調出之前存在雲端的資料庫比對，「幽冥閣在故意破壞各地的龍脈節點。」
張三昊已經踩著橋墩邊緣的石階往下走，韓江的潮水正順著石縫往上湧，在他腳邊聚成一個個旋轉的小漩渦。「幫我開直播打賞功能。」他頭也不回地喊道，「需要觀眾的善念值強化符籙威力。」
林晚秋趕緊打開「天璣app」的直播界麵，鏡頭對準張三昊在潮水中的身影。屏幕上的彈幕瞬間滾動起來——「半仙又要整活了」「這波浪符畫得比上次驅邪好看」「打賞火箭助道長一臂之力」。隨著禮物特效炸開，張三昊手中的符籙果然泛起更亮的金光。
他踩著禹步在水麵畫出八卦陣圖，每一步落下都激起一圈漣漪：「廣濟橋的『水龍陣』講究『舟隨潮動，符借水靈』，得用紅頭船的龍骨木做引。」他從背包裡摸出塊黑沉沉的木頭，是上次在開元寺出土的明代船板殘片，「阿婆，麻煩借您的火鉗用下。」
將船板在火上烤出焦痕的瞬間，整條韓江都仿佛震動了一下。張三昊趁勢將燒紅的船板按進水裡，蒸騰的白霧中浮現出半透明的龍形氣脈，在十八艘浮船間蜿蜒遊走。那些墨色霧氣遇到龍氣便發出滋滋的消融聲。
「快看橋墩！」林晚秋突然指向東側的石墩，潮水退去的地方露出半截石刻，上麵刻著的符咒圖案與「天璣七符」中的水符隱隱呼應。更驚人的是圖案下方的小字——「永樂十三年，七符鎮韓江異獸，其三沉於江心」。
張三昊用手抹去石刻上的青苔，指尖觸到石頭的刹那，ar界麵突然彈出提示：檢測到與林父暗號匹配的能量波動。他猛地抬頭看向林晚秋，對方正舉著攝像機拍攝石刻，鏡頭裡的符咒在陽光下折射出細碎的光斑，像極了她小時候戴過的長命鎖圖案。
「我爸來過這裡。」林晚秋的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她撫摸著石刻上的紋路，「這符咒的收尾筆觸，和他給我寫的最後一封信上的簽名一模一樣。」
潮水漸漸平複，張三昊幫阿婆把掉在地上的煤爐扶起來。韓江的水麵倒映著廣濟橋的剪影，那些藏在榫卯裡的符籙正隨著水波輕輕閃爍，像一串穿在江麵上的金色項鏈。
「幽冥閣想斷龍脈，說明這裡藏著他們怕的東西。」張三昊看著手機裡不斷上漲的善念值，「七符有三枚沉在江心，看來我們得找艘打撈船了。」
林晚秋突然輕笑出聲，舉著攝像機對準他被潮水打濕的褲腳：「張半仙，你現在的樣子要是被龍虎山長老看見，又該說你把道術用成漁家技能了。」
「能護著這橋和橋上的人，當個漁家道士也不錯。」張三昊彎腰撿起片被風吹落的鳳凰花瓣，花瓣飄在水麵上，順著龍形氣脈的方向緩緩流向江心，「何況，我們好像離真相越來越近了。」
直播間的彈幕還在滾動，有人問剛才的龍形氣脈是不是特效，有人說要帶家人來廣濟橋看看。林晚秋調低鏡頭，悄悄拍下張三昊蹲在水邊研究石刻的背影，在心裡默默補了句：爸，我們快找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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