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裡山的霧氣像摻了鬆油的棉絮，纏在三千年紅檜的枝椏間。張三昊伸手按住樹乾，掌心的升授籙朱砂印記突然發燙，樹皮上那些深褐色的紋路竟順著他的指尖泛起金光。
“這樹在哭。”林晚秋舉著紅外掃描儀的手頓了頓，屏幕上跳動的熱能圖像裡，老樹的年輪正以詭異的頻率收縮，“你看這些波動，像不像人類的腦電波？”
蕭凡突然“嘖”了一聲，手遊界麵的廝殺聲在寂靜的林間格外刺耳。“我說你們倆能不能彆對著棵樹談情說愛？”他操控著遊戲角色放出大招，“聯盟通報說幽冥閣的人已經過了嘉義，再磨蹭下去連樹墩子都剩不下。”
張三昊沒理會他的調侃，從背包裡取出一卷黃綢。展開時，綢麵上用朱砂繪製的年輪圖譜正與眼前的紅檜產生共振，那些古老的紋路裡漸漸浮出東巴文的影子。“《魯班經》裡記載過‘草木有靈陣’，但需要通曉樹語的人當媒介。”他指尖劃過樹乾上最粗壯的枝椏，那裡有處被刀斧砍過的舊傷，傷口邊緣凝結著琥珀色的樹脂，“這樹見過血光。”
林晚秋突然“啊”了一聲，她的平板電腦自動彈出了母親祝由科密卷的掃描件，其中“金簇科”解咒傷的圖譜，竟與樹乾的傷痕完美重合。“我母親來過這裡。”她聲音發顫地撫摸著那些深淺不一的刻痕，“這些不是普通的刀傷，是用朱砂混著桐油畫的符印。”
“哢嚓”一聲脆響，蕭凡的遊戲角色陣亡了。他煩躁地收起手機，卻發現自己的佩劍正嗡嗡作響——劍穗上掛著的北鬥符，與紅檜樹頂的霧氣產生了奇妙的共鳴。“彆研究了，有東西來了。”他拔劍出鞘，劍身映出遠處山道上飄來的黑霧，“是幽冥閣的‘樹妖蠱’，我在納米比亞見過這玩意兒。”
張三昊迅速從懷中掏出七枚銅錢，按北鬥七星的方位埋在樹根周圍。“晚秋，念《黃庭經》的‘草木章’。”他咬破指尖，將血珠點在黃綢圖譜的中心，“蕭凡，用你的禦劍術護住樹頂的靈竅，那裡是陣眼。”
隨著林晚秋清越的誦經聲響起，紅檜樹的年輪開始逆向轉動。那些琥珀色的樹脂順著符印的軌跡流淌，在地麵組成一幅巨大的東巴文陣圖。張三昊踩著禹步在陣中遊走，每踏出一步，就有一枚銅錢亮起金光——這是他結合《周髀算經》的星象理論，新創的“年輪符籙”。
黑霧中突然竄出數條藤蔓，它們像毒蛇般纏向樹乾，卻在接觸到金光時瞬間枯萎。蕭凡的佩劍在樹頂劃出銀色弧線，將那些試圖侵入靈竅的蠱蟲斬成齏粉。“這些玩意兒怕桃木！”他大喊著從背包裡掏出半截桃木劍，“上次在苗族趕屍案裡繳獲的，沒想到這會兒派上用場。”
林晚秋的誦經聲突然一頓。她發現樹乾的裂縫裡卡著塊褪色的絹布，上麵用朱砂畫著半枚殘缺的符文——與她母親密卷裡記載的“天璣符”碎片完全吻合。“三昊你看！”她伸手去夠絹布，卻被一股突如其來的寒氣凍得縮回手，“這裡好冷！”
張三昊立刻掐了個“離火訣”，掌心騰起的火焰驅散寒氣的瞬間，紅檜樹突然劇烈搖晃起來。樹洞裡傳來一陣蒼老的歎息，緊接著，一個由鬆針和霧氣組成的人形緩緩浮現。“終於……等來了……”樹靈的聲音像風吹過枯枝，“七十年了……”
“你是誰？”張三昊握緊黃綢圖譜，警惕地看著這個半透明的身影。
“我是守符人。”樹靈的手臂指向樹洞深處，“當年……那些穿軍裝的人……把碎片藏在這裡……”它的身形突然變得不穩定，“他們說……會有帶著北鬥印記的人來取……”
蕭凡突然想起什麼，猛地扯開衣領——他的鎖骨處有個淡青色的胎記，形狀正是北鬥七星。“你說的是這個？”他驚訝地看著樹靈，“我從小就有這玩意兒。”
樹靈的霧氣組成一隻手，輕輕觸碰蕭凡的胎記。刹那間，整棵紅檜樹的年輪都亮起紅光，那些東巴文陣圖開始旋轉，最終在地麵拚出完整的“天璣天權符”。“就是你……”樹靈的聲音帶著釋然，“當年埋符的人說……他的後人會帶著北鬥印記……守護這裡……”
黑霧突然變得濃稠，一個陰惻惻的聲音從山道上傳來：“不愧是張三昊，連樹精都能說動。”趙無常的身影在霧中若隱若現，他身後跟著的“宋帝王”護法正把玩著個蠱罐，罐子裡的蟲子發出令人牙酸的啃噬聲，“可惜啊，這符今天得歸我。”
張三昊將林晚秋護在身後，黃綢圖譜在他手中化作金光閃閃的符籙。“蕭凡，帶樹靈進陣眼！”他踏前一步，掌心的離火訣越燒越旺，“我倒要看看，是你的蠱蟲硬，還是我的符硬！”
林晚秋突然想起密卷裡的記載，迅速從背包裡翻出個青銅小鼎。“這是祝由科的‘通神鼎’！”她將鼎放在樹根處，往裡麵撒了把糯米，“樹靈，把你的靈力導進來！”
紅檜樹的枝葉突然劇烈搖晃，鬆針像雨點般落在青銅鼎裡。隨著林晚秋念出祝由科的咒語，鼎中升起一道光柱，將“天璣天權符”的光芒反射到雲層上——那是給全球玄門聯盟的信號，通知他們碎片已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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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死！”趙無常見勢不妙，揮手放出數道黑氣。卻被張三昊用新創的“年輪符籙”擋住——那些旋轉的年輪像盾牌般將黑氣反彈回去，竟在黑霧中炸出數朵金色的火花。
蕭凡趁機帶著樹靈潛入樹洞，卻在深處發現了更驚人的東西——一塊刻著“茅山”二字的令牌，還有半張泛黃的照片，上麵的軍裝男子與蕭凡長得有七分相似。“原來……埋符的是我爺爺……”他喃喃自語，突然握緊了桃木劍，“這符，我護定了！”
當第一縷陽光穿透霧氣時，趙無常帶著殘部狼狽撤退。張三昊看著雲層上漸漸消散的符光，突然明白師父說的“道在萬物”是什麼意思——無論是三千年的紅檜，還是現代人的手機，隻要心存善念，皆可成為護道的法器。
林晚秋將那半枚“天璣符”碎片小心翼翼地收進錦盒，卻發現碎片背麵刻著行小字：“七符聚，魔神出，血脈破，正道存。”她抬頭看向張三昊，發現他正望著蕭凡手中的照片若有所思。
山風穿過紅檜樹的枝葉，帶來遠處阿裡山小火車的鳴笛聲。張三昊突然笑了笑，將黃綢圖譜疊好放進背包：“走吧，下一站，媽祖廟。”他拍了拍蕭凡的肩膀，“看來你爺爺給你留的不止是胎記。”
蕭凡摸著鎖骨處的北鬥印記，突然把桃木劍彆在腰間，重新點開了手遊界麵。“彆以為誇我兩句就能少分我功勞。”他操控著角色衝向boss，“這符碎片我可是主力，論道大會上必須給我記首功！”
林晚秋看著兩個吵吵鬨鬨的背影，低頭摸了摸青銅通神鼎。鼎底的紋路在陽光下漸漸清晰，那是個她從未見過的符號——與昨夜樹靈組成的東巴文，有著驚人的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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