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海翻騰的九霄之上,陳守義懸浮在白玉欄杆旁,看著腳下流淌的星河發呆。他已經在仙界待了三個月,卻始終找不到回去的路。決戰結束時三棺爆發出的金光將他的殘魂卷入空間裂縫,再次睜眼就到了這片仙氣繚繞的世界,丹田內的靈氣不僅恢複如初,還突破到了他從未企及的仙尊境界。
“沒想到葬道宗最後傳人竟能憑殘魂飛升,老道佩服。”蒼老的聲音從身後傳來,陳守義轉身就看到拄著青銅拐杖的蒼梧老人,他穿著洗得發白的道袍,鬢角的銀絲在仙光中泛著微光,比當年的屍傀形態鮮活了百倍。
“蒼梧前輩!”陳守義又驚又喜,連忙上前見禮,“您怎麼會在仙界?三棺最後怎麼樣了?”
蒼梧老人歎了口氣,領著他走到瓊樓頂層:“坐下說吧,這裡的時間流速與下界不同,我們有足夠時間聊聊仙界的‘真相’。”他揮手招來兩杯仙釀,晶瑩的酒液在玉杯中流轉著霞光。
陳守義接過酒杯卻沒喝,急切地追問:“前輩,秀蓮和瑤兒還好嗎?天門是否徹底關閉了?”
“她們很安全,但危機未除。”蒼梧老人抿了口仙釀,眼神變得凝重,“你以為三棺的作用隻是封印魔尊?那不過是葬道宗祖師留下的幌子。真正的三棺計劃,是仙界布下的驚天大局。”
瓊樓外的星河突然劇烈翻湧,陳守義感應到無數強大的氣息正在靠近,卻被一層無形的結界阻擋。蒼梧老人指尖泛起金光,加固了結界:“這裡是我的護道領域,沒人能偷聽。你可知仙界為何要扶持修真界?”
“不是為了培養飛升者嗎?”陳守義皺眉,這與他認知的仙界截然不同。
“錯了。”蒼梧老人搖頭,拐杖在地麵輕點,浮現出三棺與天門的立體星圖,“修真界是仙界的‘養魂場’,三棺是收割靈魂的法器。所謂的滅世重生計劃,就是用三棺收集萬億生靈魂力,強行重鑄仙界根基,代價是下界所有生靈灰飛煙滅。”
陳守義如遭雷擊,手中的玉杯啪地碎裂:“不可能!您說三棺是……”
“沒錯,青銅棺聚魂,人棺煉魂,通天棺存魂。”蒼梧老人的聲音帶著沉痛,“我當年拚死守護人棺,就是發現了這個秘密。所謂的魔尊,不過是仙界放出來的‘牧羊犬’,專門刺激修真界產生更強的靈魂力量。”
星河中的某片星雲突然亮起,化作巨大的天門虛影。陳守義清晰地看到天門後麵站著數十道身影,他們周身散發著比魔尊強大百倍的氣息,為首者手持玉簡,正冷漠地注視著下界的景象。
“那是仙界的執法者,也是滅世計劃的執行者。”蒼梧老人的拐杖指向為首的白發老者,“他是元始仙尊,三棺計劃的主導者,你的葬道宗就是被他滅門的,隻為奪取鎮魂棺的煉製方法。”
陳守義的拳頭捏得咯咯作響,靈根深處的葬道血脈劇烈沸騰。他終於明白玄塵子留下的古籍為何語焉不詳,為何三棺總能在關鍵時刻自主護主——它們根本不是什麼傳承法器,而是反抗仙界暴政的最後希望。
“前輩,我們必須阻止他們!”陳守義的仙尊之力毫無保留地爆發,瓊樓的結界泛起陣陣漣漪,“秀蓮和瑤兒還在下界,我不能讓她們落入圈套!”
“彆急,滅世計劃還有百年才會啟動。”蒼梧老人抬手按住他的肩膀,星圖中突然多出一道金色軌跡,“我這三個月一直在推演破局之法,發現三棺中藏著祖師留下的後手,需要你的葬道血脈才能激活。”
他從袖中取出半塊青銅令牌,令牌上刻著北鬥第七星的圖案,與陳守義胸口的三棺碎片產生強烈共鳴:“這是開啟葬仙殿遺跡的鑰匙,裡麵有對抗仙界執法者的方法。但你要記住,回去的路上不會太平,元始仙尊已經察覺到你的存在了。”
青銅令牌與三棺碎片在空中融合,化作完整的星鑰。陳守義感覺到丹田內的仙尊之力與星鑰產生共鳴,腦海中多出無數信息——那是返回下界的空間坐標和葬仙殿的開啟方法。
“多謝前輩指點!”陳守義將星鑰收入儲物戒,起身就要告辭,“晚輩這就返回下界,阻止滅世計劃!”
“等等。”蒼梧老人遞給她一枚玉簡,“這是我整理的仙界功法缺陷,執法者看似無敵,實則有致命弱點。還有,魔尊並未徹底死亡。”
陳守義接過玉簡的手猛地一顫:“您說什麼?魔尊還活著?”
“他的殘魂附在鎮魂棺碎片上,被你帶回了下界。”蒼梧老人的聲音帶著憂慮,“我推演到他會寄生在與你有血脈聯係的人身上,你回去後一定要小心……”
話音未落,瓊樓的結界突然劇烈震動,無數金色符文如潮水般湧來。元始仙尊的聲音響徹雲霄:“蒼梧老鬼,藏匿叛逆,該當何罪!”
“快走!”蒼梧老人將陳守義推向身後的空間裂縫,拐杖爆發出璀璨的光芒,“記住,葬仙殿在昆侖秘境的地心深處,隻有三棺齊聚才能開啟!”
陳守義被裂縫吞噬的最後一刻,看到蒼梧老人化作一道流光衝向金色符文,瓊樓在爆炸中化為齏粉。他的殘魂在空間亂流中穿梭,丹田內的星鑰指引著方向,腦海中不斷閃過蒼梧老人的話語——魔尊未死,寄生在血脈相連者身上……
不知過了多久,陳守義在一片熟悉的青石板路上醒來。清溪鎮的晨霧籠罩著街道,聚賢棺鋪的木門上掛著銅鈴,一切都和他離開時一模一樣。他低頭看向自己的雙手,已經恢複成中年模樣,丹田內的仙尊之力被壓縮成一顆金丹,隱藏在普通修士的氣息之下。
“爸爸?”清脆的聲音從棺鋪裡傳來,夢瑤端著水盆出來,看到他時愣住了,“你……你回來了?”
陳守義剛想擁抱女兒,卻突然感應到一股熟悉的邪惡氣息!氣息來自後院,與當年魔尊的魔氣同源,卻微弱了許多,像是殘魂在掙紮。他臉色劇變,衝向後院:“瑤兒,待在原地彆動!”
後院的老槐樹下,那個自稱是他轉世的黑袍少年正坐在石凳上,手裡把玩著半塊青銅令牌。聽到腳步聲,少年緩緩回頭,嘴角勾起一抹詭異的笑容,黑色的眼白中閃過一絲暗紅:“父親大人,你終於回來了。”
陳守義的瞳孔驟然收縮,少年的脖頸處浮現出淡淡的魔紋,與當年魔尊胸口的鎖鏈印記一模一樣!蒼梧老人的話在腦海中炸響——魔尊殘魂寄生在血脈相連者身上!
“你不是我的轉世……”陳守義體內的金丹高速旋轉,仙尊之力蓄勢待發,“你是魔尊!”
黑袍少年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塵,青銅令牌在他掌心化作黑霧:“不愧是葬道傳人,這麼快就發現了。”他的聲音突然變得蒼老而邪惡,與記憶中的魔尊完全一致,“可惜太晚了,這具身體的血脈之力,能讓我完美隱藏在你身邊……”
老槐樹的葉子突然全部枯萎,少年腳下的地麵裂開蛛網般的縫隙,魔氣從裂縫中絲絲縷縷滲出。陳守義將趕來看熱鬨的夢瑤護在身後,金丹爆發出耀眼的金光:“你以為能得逞?今天就讓你魂飛魄散!”
“哦?是嗎?”少年突然掀開黑袍,露出胸口的三棺印記,“那你敢動我嗎?這具身體裡,可是住著你最熟悉的靈魂呢……”
陳守義的攻擊瞬間僵在半空,他清晰地感應到少年體內除了魔尊殘魂,還有另一道微弱卻熟悉的氣息——那是屬於他自己的殘魂!當年三棺爆發出的金光不僅將他送入仙界,還分裂出一縷殘魂,被魔尊趁機寄生!
“爸爸……他……”夢瑤抓緊陳守義的衣袖,眉心的天門印記劇烈閃爍,她能感覺到少年體內的兩股靈魂正在廝殺。
黑袍少年發出癲狂的大笑,周身魔氣與金光交織:“陳守義,你殺我就是殺自己!滅世計劃啟動時,我會用你的身體親手打開天門,讓你親眼看著妻女成為仙界的祭品!”
晨霧中的清溪鎮突然刮起狂風,聚賢棺鋪的七口棺材同時震動,棺蓋內側的星紋亮起紅光。陳守義看著少年眼中不斷切換的正邪光芒,心中陷入兩難——攻擊少年會傷及自己的殘魂,不攻擊則等於養虎為患。
少年趁他猶豫的瞬間,化作一道黑影衝向鎮外的昆侖山脈:“等我吸收完葬仙殿的力量,就是你的死期!”魔氣在他身後留下長長的軌跡,與遠處的雪山連成一線。
陳守義握緊拳頭,看著少年消失的方向,又看了看身邊擔憂的夢瑤,眼中閃過決絕:“瑤兒,去叫你媽媽收拾東西,我們要去昆侖秘境。”
“可是爸爸,他……”
“他不是我,也不是魔尊。”陳守義撫摸著女兒的頭,眼神變得堅定,“他是我們必須麵對的宿命。”他知道這場新的戰鬥已經開始,而這一次,他不僅要對抗仙界的滅世計劃,還要從自己的身體裡徹底驅逐魔尊殘魂。
聚賢棺鋪的木門在狂風中吱呀作響,七口棺材的震動越來越劇烈,棺蓋內側的星紋開始重組,隱隱形成通往昆侖秘境的星圖。陳守義抬頭望向昆侖山脈的方向,那裡不僅有葬仙殿的秘密,還有等待他的終極挑戰。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轉身進屋的瞬間,少年消失的方向,一道金色的流光悄無聲息地落下,化作元始仙尊的虛影,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容。滅世計劃的棋子已經就位,而下界的生靈,還對此一無所知。一場比魔尊浩劫更恐怖的危機,正在悄然醞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