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硯和黃徹走了過來,兩人氣息微喘,身上也帶著幾處輕傷,但精神卻頗為振奮。他們目光掃過林墨三人,尤其在感受到他們身上那尚未完全平息的、如同烘爐般熾熱雄渾的氣血波動時,眉頭都不約而同地皺了起來。
“林兄,”張硯神色凝重,率先開口,“你們方才……氣血翻湧如沸,周身神光外溢,氣息雖強卻略顯躁動不穩……莫不是剛從烈血池淬煉神血出來?”
林墨坦然點頭:“正是。剛結束不久。”
“糊塗啊!”一旁的黃徹聞言,臉色瞬間變得極其難看,聲音都拔高了幾分,帶著後怕和急切,“你們怎麼如此莽撞!哪有先淬神血,後淬神體的道理?!
神血何等霸道,若沒有足夠強韌的神體作為容器承載鎮壓,如同烈火烹油!三日之內,神血必然失控反噬,衝垮經脈,輕則修為儘廢淪為廢人,重則……爆體而亡,屍骨無存啊!”他語速極快,顯然此事非同小可。
“啥?!”韓清瑤的臉“唰”地一下變得慘白如紙,剛才發橫財的喜悅瞬間被巨大的恐懼衝散!她下意識地緊緊攥住腰間儲物袋的帶子,指節都捏得發白,聲音帶著明顯的顫抖:“還……還要淬神體?!那……那得花多少錢?!”巨大的危機感下,她第一時間想到的竟然是錢包的縮水。
張硯看著韓清瑤那副如遭雷擊、又肉痛又害怕的模樣,強忍著翻白眼的衝動,沉聲道:“萬幸你們是在墨家!墨家的‘淬體池’,以千年溫靈泉為基,融入了數十種珍稀淬體寶藥,藥性溫和而強大,正好能化解神血反噬之危,並助你們穩固根基,真正將神血之力融入神體!”
他頓了頓,看著三人,尤其是韓清瑤那瞬間又亮起一絲希望(省錢?)的眼神,無奈地報出價格:“隻是……這淬體池耗費巨大。三人份,原價需六百萬金幣。念在你們助我兩家禦敵,又事關生死,我做主,給你們打八折!四百八十萬金幣!這已是墨家從未有過的折扣!”
“四百八十萬——?!”韓清瑤如同被踩了尾巴的貓,差點直接跳起來!巨大的數字像一記重錘砸在她心口,讓她心疼得直抽冷氣,感覺呼吸都困難了!“我……我這剛從陳園那摸來的黑晶石還沒焐熱呢!”
她悲憤地哀嚎,仿佛那四百八十萬是在剜她的心頭肉。但想到黃徹描述的爆體慘狀,她終究還是咬著牙,一把拉住林墨的胳膊,拖著他就往墨家淬體池的方向走,邊走邊惡狠狠地碎碎念:“走!花錢保命!等淬完這該死的身體,姑奶奶非得把陳家連根拔起,抄個底朝天!連他們家耗子洞裡的銅板都得摳出來!不然……不然這錢花得我心疼死!睡不著覺啊!”那語氣,仿佛淬體池不是救命稻草,而是吸金的無底洞。
林墨看著韓清瑤那副視死如歸(花錢如割肉)的表情,哭笑不得。在墨家管事恭敬又隱含同情的目光注視下,他無奈地掏出儲物袋(裡麵大部分是韓清瑤的“戰利品”),劃走了那筆天文數字。
當象征著財富的金色光幕從儲物袋口消失時,韓清瑤在一旁眼巴巴地看著,眼圈都紅了,小嘴癟著,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來。
好在林墨手中還有係統剛“獎勵”的三張“神體淬煉加速符”。此符玄奧異常,貼在淬體池邊緣的陣眼上,池中溫潤如玉、泛著淡淡青金色光澤的靈液仿佛被注入了活力,藥力滲透的速度大大加快。
原本需要整整九九八十一天才能完成的穩固淬體過程,在加速符的神效下,僅僅用了七十天便圓滿完成!
當三人再次從淬體池中走出時,周身氣息已然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神血不再躁動奔騰,而是如同百川歸海般,完美地融入了每一寸強韌的神體之中,氣息內斂而凝實,舉手投足間都帶著一股渾然天成的力量感——他們的修為,實打實地穩固在了散神境初期!
韓清瑤抹了一把臉上的水珠,長長舒了一口氣,劫後餘生的慶幸感剛升起,立刻就被另一種更強烈的情緒取代——肉痛!四百八十萬啊!
“走!”她猛地拽住林墨和青玄的手腕,眼中燃燒著熊熊的“複仇”火焰(對金幣的),“抄陳家去!立刻!馬上!把咱們花的錢連本帶利全賺回來!誰敢攔我,姑奶奶就把他一起抄了!”
結界之外,殺機再臨——
韓清瑤拽著林墨和青玄,幾乎是迫不及待地衝出了墨家產業籠罩範圍的那層柔和光幕結界。身後傳來“嗡”的一聲輕鳴,光幕如水波般蕩漾,緩緩合攏。
“墨家這結界還挺識趣,知道姑奶奶要去發財,都不帶攔的……”韓清瑤剛回頭嘟囔了一句,話音未落,腳下卻猛地一頓!
前方,通往黑岩城主乾道的官道兩側,那片茂密、常年籠罩在燼城特有硫磺霧靄中的黑鐵木林裡,毫無征兆地,如同鬼魅般齊刷刷竄出二十多道身影!
清一色的黑袍!臉上覆蓋著猙獰的鬼臉麵具!手中彎刀狹長,刀刃在昏暗的天光下泛著和陳園那批死士一模一樣的、令人心悸的幽暗死氣!他們動作迅捷無聲,如同訓練有素的狼群,瞬間散開,形成一個嚴密的包圍圈,將三人死死堵在了官道中央!冰冷的殺意如同實質的寒風,瞬間籠罩了這片區域。
“陳家的人?”青玄指尖微動,數根深青色、泛著銀紋的藤蔓悄然從袖口探出,纏繞上她的手腕,如同蓄勢待發的毒蛇。她的聲音壓得極低,帶著凝重。
韓清瑤下意識地摸了摸腰間的儲物袋,眼神銳利如鷹,瞬間捕捉到人群後方,兩個並未穿黑袍、而是身著玄色勁裝的老者。他們腰間懸掛的令牌,在昏暗光線下,清晰地刻著一個猩紅的“高”字!
“嗬,”韓清瑤嗤笑一聲,眼中閃過一絲了然和輕蔑,“不止呢!還有高家的兩條老狗,看來是上次沒清理乾淨,跑來送死了!”
仿佛為了印證她的話,那兩個玄衣老者排開死士,緩緩走上前來。左邊的高瘦老者麵容枯槁,眼神陰鷙,死死盯著韓清瑤,聲音如同砂紙摩擦,帶著刻骨的恨意:“韓清瑤!林墨!殺我高家大長老,屠我死士營精銳,此仇不共戴天!今日,就在這墨家結界之外,了結爾等性命!”他雖說著狠話,眼神卻不由自主地瞟向身後那層已經合攏的墨家結界光幕——顯然,上次在墨家地盤吃的大虧讓他們心有餘悸,特意選了這結界外的“法外之地”動手。
林墨目光掃過兩個老者,神念感知瞬間反饋——散神境後期的修為波動!但這波動虛浮不穩,如同無根浮萍,比起真正的散神境後期差了何止一籌?頂多算半步散神境的戰力。他心中微定,剛想給韓清瑤遞個“問題不大”的安撫眼神。
“沙沙沙……”
包圍圈的黑袍死士突然如同潮水般向兩側無聲退開,讓出了一條通道。
一個身著暗紫色錦袍的青年,緩步從林中陰影裡踱了出來。
他看起來不過二十七八歲的年紀,麵容算得上英俊,但眉眼間卻透著一股陰柔的邪氣。他右手隨意地把玩著一枚溫潤的墨玉扳指,姿態慵懶,仿佛閒庭信步。然而,當他目光投來的瞬間,林墨三人的心頭卻猛地一沉!
散神境巔峰!
而且,絕非高淵那種“虛標”的貨色!這青年周身氣息沉凝如山,靈力流轉圓融無礙,沒有半分虛浮之感!那是一種經過千錘百煉、根基無比紮實的、實打實的散神境巔峰威壓!如同沉睡的凶獸,雖未完全展露獠牙,卻已帶來令人窒息的壓迫感!比之前遇到的所有敵人都要強大!
“林墨?”青年挑眉,目光饒有興致地落在林墨身上,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聲音懶洋洋的,卻如同冰冷的毒蛇纏繞上脖頸,“殺了我陳家的長老,還想抄我陳家的老巢?嗬,這膽子……倒是不小嘛。”
韓清瑤感受到那強大的壓迫,非但沒有退縮,反而被激起了凶性!她靈鎬“咚”地一聲頓在地上,碎石飛濺,指著那青年喝道:“你就是陳家的?正好!省得姑奶奶再跑一趟了!今天連你一起收拾了!”說著,體內剛穩固的散神境初期神元就要爆發,作勢欲衝!
“清瑤!彆衝動!”林墨眼疾手快,一把拽住了她的胳膊,聲音低沉而急促,“此人……深不可測!不可力敵!”
韓清瑤被拽住,回頭瞪了林墨一眼,但看到林墨眼中那從未有過的凝重,也意識到情況不妙。青玄指尖的藤蔓悄無聲息地鑽入地麵,試圖尋找機會控場或製造混亂。
那錦袍青年——陳玄,仿佛看穿了青玄的小動作。他嘴角那抹嘲弄的笑意更濃了,隻是隨意地屈指一彈!
“咻!”
一枚指甲蓋大小、凝練無比、散發著陰冷氣息的黑色氣彈瞬間射出,速度快到極致!
“啪!”
青玄剛剛探入地下的那根藤蔓尖端,被黑色氣彈精準擊中,瞬間炸得粉碎!連帶著周圍一小片地麵都焦黑龜裂!青玄悶哼一聲,指尖微顫,顯然受到了一絲反噬。
“嗬,”陳玄攤了攤手,姿態慵懶中帶著絕對的掌控,目光掃過如臨大敵的三人,“怎麼?想一起上?也好,省得本公子一個個動手,麻煩。”
那高家老者見狀,眼中厲色一閃,猛地揮手:“死士營!拿下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