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幫她擦乾淨臉,聞言抬起頭,目光投向藍家宅院深處——那裡亭台樓閣連綿,飛簷鬥拱之間,隱約還能看到一些懸浮的、尚未完全激發的防禦陣旗在陽光下反射微光,顯然其內部防禦絕非前院可比。他剛想開口,建議還是等墨浩天的人一起行動更為穩妥——
“殺——!!!”
遠處,如同海嘯般的震天喊殺聲猛地傳來,甚至蓋過了現場清理戰場的嘈雜!
青玄下意識地手搭涼棚,運極目力望去,俏臉瞬間白了三分,急聲道:“林墨哥!不好了!好多人!是藍家的大部隊!從內院方向殺過來了!”
韓清瑤也立刻轉頭望去,隻見街道儘頭,黑壓壓的人影如同潮水般湧來,當先一人正是須發皆張、目眥欲裂的藍家大長老藍蒼!他手中那柄沉重的青銅長刀甚至拖在地上,刀刃與青石摩擦,帶起一溜火星,那雙充血的大眼睛裡的怒火幾乎要噴薄而出,隔得老遠都能感受到那股滔天的殺意!
然而,韓清瑤非但沒有驚慌,反倒嗤笑一聲,將手中軟劍往肩上一扛,擺出一副躍躍欲試的架勢:“嗬!來得正好!省得咱們費勁往裡鑽了!正好一鍋端!”
此時,藍蒼的目光也掃過了前院廣場的狼藉,最後,猛地定格在牆角那具最為醒目、被數支箭矢貫穿、早已氣息全無的屍體上一—正是藍家少主藍閔天!
“閔天!我的兒啊!”藍蒼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悲鳴,整個人如同被雷劈中,晃了一晃,隨即無邊的悲痛化為焚天的暴怒,赤紅的雙眼死死鎖定了場中最為醒目的韓清瑤,嘶吼道:“韓!清!瑤!你這蛇蠍毒婦!竟敢殺我藍家少主!我藍蒼與你不死不休!!”
“殺了又怎樣?”韓清瑤毫無懼色,反而往前站了半步,劍尖斜指地麵,聲音清亮卻帶著冰冷的嘲諷,“你們藍家這些年,幫著屈家巧取豪奪,搶了多少小家族的靈礦資源?暗中又害得多少人家破人亡?真當沒人記得,沒人敢來討還這筆血債嗎?今日,我們就是來收賬的!連本帶利!”
屈家偏廳內,紫砂壺中沏出的靈茶霧氣嫋嫋,清香四溢,卻絲毫壓不住藍成天心頭的焦躁與不安。他指節泛白地捏著那隻小巧的茶杯,指尖無意識地在溫熱的杯沿上來回摩擦,發出細碎而令人心煩的聲響——自他將族中事務暫交幾位長老打理,帶著最寄予厚望的幼子藍閔天前來屈家商議結盟對抗林墨之事起,這股莫名的心慌就未曾停歇,像有一隻無形的手死死攥著他的心尖,一下一下地往緊裡收,越收越難受。
“藍家主,你這杯茶可是快要涼透了,還沒見你喝上一口呢。”對麵,屈家的實權長老屈洪放下自己手中的茶盞,指節不輕不重地敲了敲光滑的紅木桌麵,語氣帶著幾分探究,“難不成是信不過我屈家的‘霧頂靈茗’?”
藍成天勉強扯出一個僵硬的笑容,剛想開口解釋兩句,那股盤踞在心口的心悸猛地再次翻湧上來,這一次來得格外凶猛,仿佛被人兜頭澆了一桶冰水,徹骨的寒意瞬間蔓延至四肢百骸,連指尖都傳來一陣麻痹感!
“哢嚓——哐當!”
他失控地猛地攥緊手掌,那隻名貴的瓷杯竟被他硬生生捏碎!鋒利的瓷片瞬間刺入掌心,殷紅的血珠爭先恐後地湧出,滴落在淺黃色的茶湯和深色的桌麵上,暈開一個個刺目的暗紅小點。
“不對!!”藍成天猛地站起身,臉色煞白,聲音因極度驚惶而微微發顫,“家裡出事了!一定是出大事了!”
屈洪被他這突如其來的舉動驚得眉梢一挑,還沒來得及細問,就見藍成天身後的椅子被他起身的力道帶得向後滑出半尺,“咚”地一聲撞在旁邊的廊柱上。藍成天仿佛完全感覺不到掌心的疼痛,赤紅的眼睛死死盯著屈洪,聲音抖得厲害:“屈長老!快!借你屈家至寶‘望天鏡’一用!我必須立刻看看!我兒閔天……我總覺得他出事了!”
屈洪見他急得額頭冷汗直冒,眼神裡的慌亂幾乎要溢出來,不似作偽,也立刻收起了所有玩笑的心思,麵色凝重地起身:“好!跟我來!”
兩人一前一後,快步穿過曲折的抄手遊廊,直奔屈家後院的觀星閣。閣內光線幽暗,唯有正中央懸著一麵足有一人高的古樸銅鏡,鏡麵籠罩著一層氤氳流動的淡淡銀霧,散發出玄奧的空間波動——這正是屈家能窺視遠方的至寶,望天鏡。
屈洪不敢怠慢,指尖迅速凝出精純的靈力,淩空一點,注入鏡麵。那層銀霧如同被一隻無形的手撥開,緩緩散逸,平滑的鏡麵如同水麵般蕩漾起來,漸漸顯露出清晰的畫麵——然而,那並非預想中藍家平和寧靜的景象,而是血腥無比的殺戮戰場!畫麵中央,正是藍家前院廣場!
隻見滿地都是藍家子弟的屍體,橫七豎八,鮮血將青石板染得一片暗紅,刺目驚心。幾個陌生的身影正站在屍骸中間,其中一個穿著水藍色青裙、容貌嬌俏的姑娘,手中握著一柄滴血的長劍,而她腳邊毫無生氣地躺著的那個年輕人,那張無比熟悉、寫滿驚愕與不甘的臉——不是藍閔天又是誰?!
“閔天!我的兒!!!”
藍成天如遭雷擊,目眥欲裂,發出一聲淒厲至極的悲吼,整個人猛地向前撲去,似乎想要穿透鏡麵,卻被冰冷的鏡麵無情擋住。他渾身劇烈地顫抖起來,一股滔天的殺意和毀滅欲瞬間淹沒了他所有的理智。
“韓!清!瑤!林!墨!我藍成天在此立誓,不將你等碎屍萬段,挫骨揚灰,誓不為人!!!”他猛地轉身,狀若瘋魔,甚至顧不上和屈洪打招呼,化作一道狂暴的流光,直接撞破觀星閣的窗戶,以最快的速度朝著藍家的方向瘋狂衝去!
屈洪看著藍成天消失的方向,又看了看鏡中那片狼藉和那個持劍的少女身影,眼中閃過一絲凝重與算計,低聲喃喃:“竟然直接打上門了……林墨,韓清瑤……你們倒是比我想的,還要膽大包天。”
藍家前院,戰火再起,且遠比之前更加慘烈!
“找死!”大長老藍蒼雙目赤紅,悲憤交加,看著少主慘死,家族被屠,他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他怒喝一聲,那柄沉重的青銅長刀“噌”地完全出鞘,刀身灌注靈力,泛起厚重的土黃色光暈,“藍家兒郎聽令!給我上!把這三個小雜種剁成肉醬,為少主報仇!殺一人者,賞下品神晶百塊!”
重賞之下,那些原本有些膽怯的藍家神士也被激起了凶性。九名長老更是率先紅著眼衝了上來。這九人雖都有真神境中期的修為境界,但明顯缺乏生死搏殺的經驗,靈力虛浮,手中的法劍舞動起來空有架勢,甚至有一名長老因為步伐慌亂,差點被自己過長的袍角絆倒,顯得頗為狼狽。
韓清瑤見狀,挑了挑眉,眼中閃過一絲不屑。她側身輕鬆躲過其中一人直刺而來的劍鋒,手腕巧妙一轉,手中軟劍如同附骨之疽般貼著對方的劍脊逆向滑去!
“當啷”一聲脆響!
那長老隻覺一股極其刁鑽的震蕩之力從劍上傳來,整條手臂瞬間酸麻不堪,法劍劇烈震顫,差點脫手飛出去!
“就這點三腳貓的能耐,也敢學人出來打打殺殺?”韓清瑤嗤笑一聲,腳下步伐靈動如蝶,身形在幾名長老笨拙的圍攻中快速穿梭,劍招又快又狠,專挑他們招式轉換間最薄弱的破綻之處疾刺。
林墨和青玄也立刻出手相助。林墨掣出那柄看似普通的玄鐵折扇,扇骨灌注靈力,點、戳、掃、撥,精妙地襲向一名長老的丹田氣海;青玄則纖指翻飛,迅速捏了個法訣,數道散發著凜冽寒氣的鋒利冰錐憑空凝結,呼嘯著射向那些正欲衝上來的神士人群,暫時延緩了他們的衝擊勢頭。
然而,藍家的人實在太多了!九名長老如同跗骨之蛆般圍著三人狂攻亂打,雖說單打獨鬥戰力可能隻有真神境初期,但九人雜亂無章的劍招同時襲來,也逼得林墨三人不得不分出大量心神進行閃避格擋;
而後麵那兩千多名神士更是如同潮水般一波波湧上來,虛神境後期的修士遠遠地就開始釋放火球、風刃,密密麻麻的低階術法不要錢似的朝著三人劈頭蓋臉砸來,雖然單體威力不強,但數量足以彌補質量!
散神境大圓滿的則舉著厚重的盾牌,結陣一步步往前壓縮空間,眼看就要將三人徹底圍死在核心!
韓清瑤剛一劍逼退身前一名長老,餘光瞥見左側有兩名散神境大圓滿的神士舉著鬼頭刀凶狠地合劈過來,急忙擰身旋步躲避,可後心空門稍露,立刻被一道不知從哪個角度射來的銳利風刃掃到!
“嘶啦——!”
她背後那件用料考究的錦袍瞬間被劃開一個大口子,雪白的肌膚上浮現出一道血痕,鮮血立刻滲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