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的青玄聞言,若有所思,隨即頷首表示讚同。她聲音清冷地補充道:“清瑤所言有理。王家乃司馬、趙兩家在此地最重要的爪牙,勢力根深蒂固。如今司馬、趙兩家精銳儘喪,王家已成驚弓之鳥,但若讓其緩過氣來,憑借其積累的財富和可能存在的隱藏力量,未必不能死灰複燃,甚至尋求城主府更直接的介入。既然已經動手,便當趁勢連根拔起,徹底鏟除這一禍患,以絕後患。此舉亦能進一步震懾城中其他搖擺勢力,以及……那位態度曖昧的吳城主。”
林墨目光轉向墨浩天。這位壯漢正擦拭著巨錘上的血跡,聽到要打王家,頓時來了精神,眼中戰意複燃。
墨浩天用力撓了撓他那頭硬茬般的短發,咧嘴笑道:“王家老宅?嘿!我熟啊!就在城西的青石巷最裡頭,那院牆修得比城牆還高,還布置了不少防禦禁製,正麵強攻估計得費點勁。”
他話鋒一轉,露出一絲帶著痞氣的得意笑容:“不過嘛,我知道個捷徑!他家後院靠假山的地方,有個隱蔽的狗洞,外麵被雜草藤蔓蓋著,很多年沒人知道了!嘿,當年我跟王家那個囂張跋扈的小子打架,他打不過就躲回家,老子就是從那狗洞鑽進去把他揪出來揍趴下的!”
墨浩天一拍結實的胸脯,發出嘭的一聲響,信心滿滿地請戰:“林兄,這事交給我!讓我帶上黃家、張家那幾個剛投降過來的老小子,還有他們手下那些散神境的修士。他們對這片地界熟得很,也知道王家往日的囂張,現在正好讓他們納個投名狀!保證悄無聲息,半個時辰內就能摸到王家大門外,打他個措手不及!”
林墨略一沉吟,眼中雷光隱現,指尖似有微小的電弧跳躍。局勢明朗,戰機稍縱即逝,王家必須鏟除。
“好。就按清瑤和青玄說的辦,除惡務儘,不留後患。”他做出決斷,迅速部署,“墨兄,你帶領黃、張、關、劉幾家歸順的長老及修士,從正麵突襲,製造混亂,吸引王家主力注意。”
他看向青玄:“青玄,你與我一同,從墨兄所說的那個‘捷徑’潛入後院。你負責控製後院可能存在的守衛和陣法樞紐,我去尋那王成天,擒賊先擒王。”
“沒問題!”墨浩天興奮地應道,立刻轉身,聲如洪鐘地開始點兵點將。
韓清瑤立刻把懷裡裝著朱家財富的儲物袋小心翼翼、戀戀不舍地塞進自己貼身的內袋,還下意識地拍了拍確保安全,隨即唰地一聲抽出長劍“流光”,迫不及待道:“我跟墨兄一起從正麵打!正好趁亂摸清楚他們王家庫房的具體位置,省得待會兒抄家的時候漏掉了什麼值錢的寶貝!王琛說的那幾株千年靈草,我可記著呢!”
看著她這副時刻不忘本職工作的樣子,墨浩天哈哈大笑,青玄再次無奈輕笑搖頭,連林墨眼底也掠過一絲幾不可查的笑意。
計劃已定,眾人立刻分頭行動。
墨浩天效率極高,很快便召集了黃、張、關、劉四家共計十名真神境初期高級(戰力)的長老,以及四十餘名散神境中後期的修士。這些人剛剛投降,正急於表現忠誠,加上平日也沒少受王家的欺壓,此刻聽說要去端王家的老巢,個個摩拳擦掌,顯得頗為積極。
一行人借著愈發深沉的暮色掩護,由墨浩天領頭,專挑偏僻小巷快速穿行。這些原住民對天墉城的巷道了如指掌,如同鬼魅般悄無聲息而又高效地朝著城西青石巷的方向撲去。
與此同時,王家老宅內,早已是燈火通明,卻彌漫著一股惶惶不安的壓抑氣氛。
家主王成天身穿錦袍,卻早已沒了平日的雍容氣度,正如同熱鍋上的螞蟻般在裝飾奢華的大廳裡來回踱步,眉頭緊鎖,臉色陰沉得幾乎要滴出水來。
他派去跟隨司馬、趙兩家行動的王琛長老,至今杳無音信。先前派出去好幾撥探子,隻有一人倉皇逃回,帶回來的消息卻語焉不詳,隻模糊地說“官道上打起來了”,“動靜極大”,“好像…好像司馬長老和趙長老他們…情況不妙”,之後再無確切消息傳回。
這種不確定性,就像一把鈍刀,反複切割著王成天的神經,讓他心中那不祥的預感越來越重。
“家主…家主!”一名心腹長老腳步匆匆地跑進大廳,臉上帶著驚惶,“還是聯係不上王琛長老!而且…而且城裡都在傳,說…說司馬家和趙家…敗了!敗得很慘,長老們非死即俘,帶去的神士全軍覆沒!”
“什麼?!”王成天猛地停下腳步,瞳孔驟縮,雖然早有猜測,但被證實的瞬間,還是讓他心臟狠狠一抽,一股寒意從腳底直竄天靈蓋。“全軍覆沒…這怎麼可能?!那林墨不過區區幾人,司馬家的‘烈焰陣’、趙家的‘玄甲衛’,哪一個不是天墉城響當當的戰力?怎麼會……”他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指尖無意識地攥緊了錦袍下擺,指節泛白。
“千真萬確啊家主!”另一位長老聲音發顫地接口,手裡的茶盞都在抖,滾燙的茶水濺在袍角上也渾然不覺,“現在天墉城都傳遍了!說官道上的廝殺聲十裡外都聽得見,司馬長老的本命火焰旗碎了,趙長老的玄甲被打成了篩子…還說那墨浩天反了,一錘子下去能砸穿三丈厚的石牆,韓家丫頭的劍快得能追光,還有那個用藤蔓的女人,纏得人連神元都運不動!他們…他們下一個目標,恐怕就……”
話未說儘,大廳裡的空氣卻像被凍住了。靠窗的一名長老下意識地往窗外瞥了眼,夜色沉沉,巷口的燈籠在風裡晃得厲害,竟像是有人影在暗處晃動,他猛地縮回脖子,喉結滾動了一下。
大廳內的王家高層們頓時一陣騷動,恐慌的情緒迅速蔓延。有人臉色慘白,手忙腳亂地去摸儲物袋,像是要提前收拾細軟;有人冷汗直流,順著鬢角往下淌,滴在身前的地毯上,洇出一小片深色的痕跡;更有年輕些的子弟,直接攥緊了身旁人的胳膊,指尖都在抖,眼裡滿是“怎麼辦”的慌亂。
“家主!大勢已去啊!”一名較為年長的長老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膝蓋撞在青石板上發出悶響,他卻似不覺痛,聲音帶著哭腔,“司馬、趙兩家都完了,我們王家獨木難支!那林墨一行人凶悍無比,連兩大世家都擋不住,我們絕不是對手!趁他們還沒打上門,我們…我們趕緊撤吧!帶上核心子弟和庫房裡的靈晶、丹藥,立刻從密道離開天墉城,去投奔城主府!或許…或許吳城主看在我們往日年年進獻的‘紫晶玉露’份上,能庇護我等……”
“撤?往哪兒撤!”王成天猛地一拍身旁的花梨木桌案,巨大的力量直接將桌案拍得四分五裂,木屑紛飛!他額角青筋暴跳,眼神中交織著恐懼、不甘和一種困獸般的瘋狂。
“城主府離天墉城上百十裡地!現在全城恐怕都在他們的監視之下!我們這麼多人,目標巨大,還沒等我們跑到城主府地盤,就得被林墨那群殺神追上!到時候死路一條!”
他喘著粗氣,目光掃過廳內一眾驚惶失措的臉,聲音猛地拔高,帶著一種近乎歇斯底裡的狠厲:“不能撤!撤退就是自取滅亡!唯有死守,尚有一線生機!”
“召集所有人!所有長老、客卿、護衛、子弟,全部給我武裝起來!開啟府內所有防禦禁製!守住大門、院牆、每一個出入口!”
王成天聲嘶力竭地吼道,仿佛在給自己,也給眾人打氣:“我們王家老宅經營數代,固若金湯!隻要我們能撐住!撐到城主府察覺到天墉城變天,派人前來乾涉,那林墨他們必敗無疑!到時候,今日之仇,我王成天必百倍奉還!”
然而,他的話音還未落——
“轟隆——!!!”
一聲比驚雷還要震耳欲聾的恐怖巨響,猛地從王家府邸的正門方向傳來!緊接著便是地動山搖般的震動和連綿不絕的牆體坍塌、瓦礫落地的嘩啦聲!
“不好!!”王成天臉色瞬間煞白,再無一絲血色。
一名護衛連滾爬爬、滿臉是血地衝進大廳,聲音因為極致的恐懼而變調尖利:“家…家主!不好了!大門!大門被砸碎了!墨浩天!是墨浩天帶著好多人殺進來了!”
“什麼?!這麼快?!”王成天驚得魂飛魄散,他萬萬沒想到對方的行動如此迅猛果決!他甚至還沒來得及完全啟動所有防禦陣法!
“跟我來!”生死關頭,王成天反而被逼出了一絲凶性,他猛地抽出腰間那柄鑲嵌著寶石的華麗長刀,刀身閃爍著幽冷的寒光,一馬當先,朝著前院衝去。身後,王家剩餘的四位真神境中期(修為,戰力實則僅為真神境初期高級)長老,以及十幾名客卿、數百名核心護衛,也隻得硬著頭皮,亂哄哄地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