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家主!”幸存的墨家子弟們嚇得魂飛魄散,牙齒咯咯作響,握著法器的手顫抖得幾乎握不住兵刃。無儘的恐懼如同冰水澆頭,將他們剛剛燃起的希望火苗徹底澆滅。
墨成天雙目赤紅,怒吼一聲,不顧自身重傷,強行將所剩無幾的靈力催穀至極限,一麵古樸厚重、刻滿無數防禦符文的龜甲巨盾自他身前浮現,散發出堅實的土黃色光暈,試圖抵擋那無處不在的恐怖威壓。
然而,那真神境大圓滿高級的威壓豈是他能輕易抵擋?龜甲巨盾的光暈僅支撐了不到一息,表麵便瞬間爬滿了密密麻麻的蛛網狀裂痕,發出不堪重負的**。
“噗——!”墨成天如遭重擊,猛地噴出一大口滾燙的鮮血,其中甚至夾雜著些許內臟碎片。那麵本命交修的防禦盾牌轟然炸裂,碎片倒卷而回,在他身上添了無數血口子。他整個人踉蹌著向後跌退,氣息瞬間萎靡到了極點,若非林墨眼疾手快一把扶住,恐怕已直接癱倒在地。
柳如煙甚至未曾多看墨成天一眼,仿佛隻是隨手拍飛了一隻礙眼的蒼蠅。她的目光依舊平靜地掃視著,指尖縈繞著一縷淡金色、純粹而恐怖的神元之力——這是真神境大圓滿高級階段方能凝練的本源力量,遠非普通靈力可比。
所過之處,連那些殘存的柳家子弟和奴役都驚恐萬狀地紛紛退避,生怕被這無差彆彌漫的力量波及分毫。他們比任何人都清楚,這位家主一旦出手,從來就沒有“誤傷”或“留手”的概念。
“柳如煙!你敢!”林墨心頭駭然,一股寒氣從脊椎直衝頭頂。他下意識地就要溝通係統,取出之前獎勵的防禦道具拚死一搏。
然而,柳如煙的身影如同鬼魅般輕輕一晃,原地留下淡淡殘影,真身已如同瞬移般出現在一位掙紮著想要起身結陣的墨家真神境初期長老麵前。那長老麵露決絕,咆哮著就要引爆苦修多年的本命元丹——
柳如煙隻是淡漠地屈指一彈。
一道細微得幾乎看不見的金色光束,如同穿透薄紙般,輕易洞穿了那長老凝聚畢生功力的元丹防護,精準地點在他的眉心之上。
長老身體猛地一僵,眼中澎湃的神采和決絕之意瞬間凝固,繼而如同風中殘燭般迅速黯淡、熄滅。他直挺挺地向後倒去,“砰”地一聲砸在地上,再無生機。
碾壓!徹徹底底的、毫無懸念的碾壓!
不過短短數次呼吸的功夫,戰場上還能勉強站立的墨家修士已不足十人,且個個帶傷,靈力近乎枯竭,臉上寫滿了絕望與無力。在絕對的力量差距麵前,所有的勇氣、計謀、掙紮都顯得如此蒼白可笑。
柳如煙娉婷嫋娜地立於戰場中央,煙霞色裙擺在因她力量而卷起的獵獵狂風中微微飄動,纖塵不染。她清冽如萬古寒冰的聲音再次響起,清晰地傳入每一個絕望者的耳中:“墨家覆滅,乃是天道定數,何必再做此無謂掙紮,平添痛苦。”
“所有人加起來都不是她一合之敵……”林墨看著身邊熟悉的人一個接一個倒下,或化為血霧,或無聲隕落,急得五臟俱焚,額頭青筋暴起,冷汗浸透重衣。他瘋狂地在腦海中呼喚係統:“係統!係統!快!有沒有現在能對付她的東西?神器?禁術?什麼都行!多少積分我都換!”
【叮!檢測到超高強度敵方目標:柳如煙(真神境大圓滿高級階段神士)。警告!此目標極度危險!】係統的機械音竟也帶上了一絲前所未有的凝重,【宿主需知,在虛神域當前天地規則壓製下,係統商城暫無任何神兵、符籙或一次性道具可直接擊殺或完美禁錮此境界神士。】
林墨的心瞬間沉到了穀底。
但係統話音微頓,隨即再次響起:【不過……根據係統核心數據庫深度掃描及此界因果線追溯,或許可另辟蹊徑,為宿主支一招破局之法。】
林墨仿佛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幾乎是吼出來的:“快說!什麼方法?彆賣關子了!再晚就全完了!”
【叮!據數據庫記載揭示:柳家現任少主,名諱劉雯者,其真實身份,並非柳家族人。】
林墨猛地一愣,思維幾乎轉不過彎:“不是柳家人?這怎麼可能?她明明姓劉,卻身處柳家高位……”
【叮!追溯完成。詳細情報如下:二十年前,劉雯本名即為劉雯,乃青嵐城劉家嫡長女。其父劉振南,是當時青嵐城內首屈一指的丹道大師,為人仁厚,譽滿全城。柳如煙於一次遊曆途中偶遇劉振南,驚其才華,更貪其美色與煉丹之術,欲強納為夫婿,充入後宮。】係統的聲音冰冷而平鋪直敘,卻揭露著一段血腥而黑暗的往事,【劉振南早已娶妻生子,家庭美滿,且為人剛正,斷然拒絕。柳如煙求而不得,惱羞成怒,竟於月黑風高之夜,親自出手,攜麾下死士血洗劉家滿門七十三口,雞犬不留。】
林墨如遭五雷轟頂,渾身血液都幾乎凍結。
【劉雯當時因被母親藏於密道之中,僥幸躲過一劫,卻被柳如煙發現。柳如煙見其年幼,且根骨不俗,竟心生惡毒之念,將其帶回柳家,對外謊稱是柳家旁係遺孤,父母皆亡,故收養於麾下,並保留了其‘劉’姓。】
係統的聲音帶著一絲冰冷的嘲諷,【保留仇人之姓,非為慈悲,實乃為了時時提醒自己這份‘戰利品’,更是為了將仇人之女培養成最鋒利、最聽話的武器,待其價值榨乾之後,再讓其以最痛苦的方式死去,以此滿足其變態的掌控欲與報複心。這二十年,柳如煙傳授給劉雯的功法皆是以透支生命潛力為代價的速成功法,派予她的任務也多是九死一生的險境,所謂‘曆練’,不過是緩慢而殘忍的虐殺過程。】
林墨腦海中嗡鳴作響,他猛地轉頭,目光穿透混亂的戰場,死死鎖定在遠處角落——那裡,劉雯正因右臂被毀的重創而癱倒在地,臉色慘白如紙,氣息微弱,眼神因失血和劇痛而顯得有些渙散空洞。
之前他隻覺此女助紂為虐,落得如此下場是咎由自取,卻萬萬沒想到,在這副皮囊之下,竟隱藏著如此慘絕人寰的血海深仇!她的存在本身,就是一個巨大的悲劇和柳如煙殘忍無道的鐵證!
“原來…真相竟是如此……”無邊的怒火瞬間淹沒了林墨的理智,他攥緊了雙拳,指甲深深掐入掌心,滲出血跡也渾然不覺。他的眼神驟然變得銳利如刀,仿佛能斬開一切虛偽與謊言。他深吸一口氣,壓下喉頭的腥甜,將全身靈力灌注於聲音之中,如同驚雷炸響,朝著劉雯的方向厲聲大喝:
“劉雯!睜開你的眼睛看清楚!你以為柳如煙是你的再造恩人?你錯了!大錯特錯!她是屠你滿門、毀你一生、將你當作豬狗般豢養利用的滅族仇人!”
這番話如同九天落雷,驟然劈入死寂而絕望的戰場,在所有幸存者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
原本因劇痛和虛弱而意識模糊的劉雯,如同被冰冷的閃電劈中,猛地抬起頭!那雙空洞渙散的眸子裡,先是閃過一絲極致的茫然與困惑,仿佛聽到了世間最荒謬的笑話。隨即,這茫然迅速被驚疑、駭然以及一種源自靈魂深處的、不敢置信的劇烈震顫所取代!
“你……你胡說什麼!休要…休要汙蔑家主!”她掙紮著想要嘶吼,卻因重傷而氣若遊絲,聲音破碎不堪,但眼中的震動卻無法掩飾。
“我胡說?”林墨字字鏗鏘,如同重錘敲擊在每個人的心口,更敲打在劉雯搖搖欲墜的心防之上,“那你告訴我!二十年前,青嵐城西巷劉府!你父親劉振南,母親蘇婉,還有你那年僅三歲、總愛跟在你身後叫你‘姐姐’的親弟弟劉安!他們是怎麼死的?那一夜衝天的火光!遍地的鮮血!族人的慘叫!你都忘了嗎?!還是你根本就不敢想起!”
每一個名字,每一個細節,都像是一把燒紅的尖刀,狠狠刺入劉雯腦海最深處,粗暴地撬開了那被藥物、謊言和恐懼強行封印了二十年的記憶魔盒!
溫暖的懷抱……父親寬厚手掌輕撫頭頂的溫度……母親溫柔的歌聲……弟弟咿呀學語、蹣跚學步、咯咯歡笑的模樣……家族庭院中那棵老槐樹……還有——還有那一夜!衝天而起的烈焰將夜空染成血紅!
族人淒厲的慘叫和絕望的哀嚎!冰冷的刀鋒砍入血肉的悶響!父母將她死死塞入密道時那雙含淚決絕的眼!以及……以及透過縫隙,她最後看到的,那個站在漫天火光與屍山血海之中,衣裙勝雪、麵容絕美卻如同羅刹般冰冷無情的身影——柳!如!煙!
“啊——!!!”劉雯猛地抱住頭顱,發出一聲淒厲得不似人聲的尖叫,眼淚混合著臉上的血汙瘋狂滾落。那些被她當作噩夢、被柳如煙用“恩情”和藥物刻意引導掩蓋的記憶,此刻如同決堤的洪水,洶湧澎湃地衝擊著她每一根神經!
原來那不是噩夢!那是她真實經曆的、被強行篡改和掩埋的血色過去!柳如煙這些年所謂的“栽培”——逼她修煉那些進境神速卻痛不欲生、損耗壽元的功法,派她去完成那些幾乎必死的任務,美其名曰“磨礪”,實則是慢性的虐殺與利用!
所有的“恩情”都在瞬間化為最惡毒的詛咒和諷刺!
柳如煙一直淡漠冰冷的臉色終於微微一變,鳳目之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驚怒與殺機:“無知小輩,安敢在此胡言亂語,挑撥離間!找死!”
她玉手輕抬,一縷凝練到極致的淡金色神元瞬間凝聚於指尖,眼看就要對著林墨點出,將其徹底抹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