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士稚來到馬清麵前,轉身看著七八步外扶著長臉漢子的少女對馬清道:“小女阿蘭,自小被慣壞了,有得罪之處。”他的語氣充滿愛憐,轉身看看簡雲,眼光再回到馬清臉上,“二位見諒。”
少女那句“臭士卒”讓馬清對祖士稚的好印象也減低了幾分,他口是心非應付道:“哪裡哪裡,姑娘挺可愛。”
“阿蘭年少單純,是祖某唯一的女兒。”祖士稚伸出一根手指頭在馬清麵前,慢慢的左右擺了幾下,“祖某不願意看到她受任何委屈。”祖士稚放下手指盯著馬清,眼窩裡滿是警告。
“小姐武藝高強,能讓她受委屈的人恐怕還未出生呢。”馬清隨口答道。
祖士稚認真地點頭,他的眼光不經意落在簡雲臉上,皺起了眉頭。
簡雲的眼睛木瞪瞪地看著長臉漢子等人。
祖士稚回頭看了看那幾個人,轉過頭來已經眉目舒展。他對簡雲笑了笑,又轉身朝那幾個人揮手:“你們過來。”
戴白帢的男子一揮手,首先朝這裡走來,長臉漢子,矮個子男子和阿蘭隨後跟了過來。
雙方距離三四步時,長臉漢子像發現了什麼似的,伸手碰了一下矮個男子。矮個子男子朝簡雲看了一眼,會心地朝他點點頭。
四個人來到麵前,長臉漢子,矮個子男子和簡雲對視,雙方的眼神看起來都不友好。
祖士稚攤開手掌對著簡雲,他對長臉和矮個道:“士彆三日當刮目相看。簡雲壯士殺敵立功,今非昔比了,你二人要多予尊重。”
“諾。”兩人對祖士稚拱手。
祖士稚又對簡雲道:“我的這兩個兄弟你也認識。”他指著長臉,“韓潛”又指著矮個子,“馮鐵”
“當年你們有過一麵之緣,他們也是奉我祖逖的命令行事,簡壯士不要在意,所謂不打不相識,日後大家也都是兄弟。”
簡雲看著韓潛和馮鐵二人,悻悻地點點頭。
從祖士稚口中輕輕吐出的“祖逖”如炸雷一般,把馬清的心臟炸得砰砰直跳。
馬清仔細盯著祖逖看了看,感覺此人倒不像官員,反而像一個江湖中人。
也許官場和江湖兩個行業本就有一些重疊。
“簡兄弟武藝了得,當年我和馮弟多有領教,有得罪之處,簡兄不要掛在心上。”韓鐵朝簡雲拱手施禮。
“是啊。”馮鐵也跟著施禮。
“好說,好說。”簡雲輕輕拱了拱手就放下了。
“你們認識啊?”阿蘭一雙杏眼疑惑地看看韓潛,馮鐵,又轉頭看簡雲。
“馬清,簡雲。”祖逖指著馬清和簡雲對眾人道,“二位受長沙王的重托今夜有行動,白天暫住我府上,哦,這件事隻你們幾個知道就行了。”
“諾。”三個男人答道。
祖逖轉頭朝阿蘭道:“阿蘭,你聽到了嗎?”
阿蘭大杏眼看著祖逖,聽話地點點頭:“嗯。”
祖逖對戴白帢的男子道:“阿約,稍後我還要回長沙王身邊等手令,兩位好漢由你照顧。”
阿約用黑眼珠子飛快地在馬清和簡雲身上掃了一遍,對祖逖恭恭敬敬地道:“兄長放心,小弟會安排好。”
祖逖對馬清和簡雲道:“我不在時由家弟祖約主事,二位安心住下,有何要求儘管對他提。”
馬清對祖約拱手施禮:“祖兄,馬清打擾了。”祖逖既把他和簡雲當成好漢,馬清就以江湖上禮節不卑不亢地招呼。
簡雲也跟著施了一禮。
祖約雙手輕輕抱拳在胸上:“二位就當這裡是自己的家,不必拘禮。”
祖逖離開後,馬清和簡雲在祖約的安排下先到洗浴間泡了個澡,換了一套乾淨的深色內襯衣服,然後被引進了東廂的一間房裡。
房裡是裡外的兩間屋,外屋是客廳,陳設簡單,牆壁都是方正的白灰黑框,三麵牆上點著五六尺高的黃蠟燭,將屋子映照得亮堂堂的。客廳正中一個冒著香薰的博山爐,將屋子熏得香氣四溢。
博山爐兩邊放了兩張小桌。桌子上各擺著一大碗米飯,一大碗肥多瘦少的煮豬肉,一大盤清蒸魚,一大盤涼莧菜,還有一碗醬湯。
祖約對兩人道:“若飯菜不夠,隨時添加,家兄吩咐,酒就不給二位上了,吃完後二位就在裡屋歇息,養足了精神夜裡好行動。”
馬清看著桌上的豬肉直吞口水:“祖兄費心了。”簡雲迫不及待地坐在一個小桌邊,將手中寶劍放在地上,頭也不抬地說了聲“謝謝”,端起碗大口吃了起來。
祖約對馬清笑道:“我還有事,就不打擾你們了,有事就叫門外的給使。”
馬清拱手道:“你忙。”
祖約走後,馬清立刻坐在桌邊,放下手中的刀,端起飯碗,用筷子夾了一塊五花豬肉,大口吃了起來。
兩人都不說話,屋子裡隻聽見筷子碰碗盤的聲音和嘴巴咀嚼的吧唧聲。馬清來到這裡近一個月,吃得都是清湯寡水,今日才第一次接觸到了真正意義上的油水,倍加珍惜這來之不易的珍饈,恨不能將所有的菜都一下子吞下肚子。
吃了一會兒肚子終於有了飽腹感,馬清這才放下筷子,一手抹了抹嘴上的油,一手抓起了放在身邊地板上的刀。
在洗澡和換衣服時,這把刀一直都沒有離開過馬清的身邊,他並不怕其他人會偷他的刀,隻是警惕著祖逖的女兒阿蘭。
自從司馬乂手裡接過這口刀後,馬清就沒有好好看過,一來他沒有功夫看,二來他也不敢當著司馬乂的麵抽出刀來看。
這口刀的黑色鯊魚皮刀鞘不知道被打磨過或者塗過什麼物質,渾身光滑透亮,刀鞘兩邊不知道是用銅還是金,反正一邊一個鑲了黃燦燦的鳳和凰,鞘尾一邊三個黑,紅,綠的像玻璃珠一樣的東西。
鎏金環首和蒙著鯊魚皮的刀柄一樣大,上麵有一個叫不出名字的頭上長角的怪獸,張著大嘴似乎要把整個環首吞進肚裡。護手隻比刀鞘寬了三分左右,這使得抽刀動作更快更方便。馬清抓住刀柄抽出刀,一道寒光如飛龍一樣在屋內一閃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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