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動時間定在今夜子時。若大功告成，東海王一定要往城外逃，放他一馬。至於張方，要死的。”“啪”祖逖抓起大腿上的一塊腰牌拍了一下。
“為何要放走司馬越那個老東西？”祖徽盯著祖逖。
“阿徽，你不要一口一個老東西，司馬越。東海王他對得起我，也對得起茂弘。”祖逖手一揮。
祖徽撇了撇嘴。
“各自分頭準備，白日裡大家好好休息，養精蓄銳。”祖逖又揮揮手，做了一個散會的手勢。
“我呢？”祖徽問。
“還有我呢。”祖蘭也撅著嘴看著祖逖，好像沒分到獎金一樣。
“家裡，總得要留人。”祖逖咬著嘴唇，閉了閉眼，“這一趟如果成功萬事皆好，一旦失敗…”
“失敗了，我活著乾什麼？”祖徽回頭看了一眼祖蘭，又轉頭對祖逖道，“你派人送蘭兒回範陽，我陪著你們。”
“我才不呢，我要跟著我師父。”祖蘭嘴唇撅得老高，說出了一句讓馬清聽起來如炸雷一般的話。
祖逖粗大眉骨下的眼睛瞪得圓圓的，就像要從眼眶裡衝出來一般，微微有些黑的臉紅了起來。
“你師父？誰？”祖徽轉過頭來，兩隻柳眉倒豎盯著祖蘭，一雙冷眼朝馬清瞟了一眼。她這一下轉頭很快，額頭上那隻吊墜打了兩個圈，又不停地晃動著。
祖蘭嘴巴動了動，眼睛飛快地掃了馬清一眼。她的兩個長睫毛眨了眨，看著祖徽，臉紅紅的不說話。她自知失言，已經進退兩難，頭腦一片空白，不知道該怎麼說。
祖約一張白皙的臉也看向了馬清。
馬清覺得他應該出麵說兩句，如果他自己不說，讓祖蘭磕磕巴巴說出詞不達意的話來，讓大家產生誤會，他就慘了。
馬清對祖逖欠了欠身道：“阿蘭姑娘想和我學幾手武藝，我對她承諾過，有空我一定會指點她一兩招的。”馬清說這話時一眼也不看祖徽。他對祖徽有一種厭惡感。
祖逖臉上繃緊的肌肉一下子就鬆弛下來。他對馬清展顏一笑：“蘭兒自小被慣壞了，一直就這麼任性，一天到晚沒邊沒譜的。”
他又對祖蘭道：“蘭兒，叫師父哪有那麼簡單。”他將兩隻腿從後麵伸到前麵盤腿坐著，將身子傾向馬清，“阿清，也不知道你馬家武藝是否可傳外人。先祖英雄一世，自然也是一言九鼎，你既然答應了蘭兒，想來也不會是玩笑吧。”
祖逖的話出乎馬清意料之外，他原想輕描淡寫混過去，沒想到祖逖卻要逼著自己做祖蘭的師父。
馬清道：“祖大人，馬清不開玩笑。”
祖蘭咬著嘴唇，眼睛湧出一汪清水。
“好，好”祖逖拱手朝馬清道，“祖某代蘭兒謝你了。”
“二哥。”祖徽瞪著祖逖。
祖蘭撅嘴蹙眉看著祖徽的側臉。
祖逖伸出右手阻止祖徽，繼續對馬清道：“蘭兒雖是女流，卻是一塊練武的料。隻是她心高氣傲，從小給她選了不少師父，她從來就不認。既然她認你做了師父，還望你不吝教誨。這拜師之禮嘛，自然少不了，等救出長沙王再補上。”
韓潛低著頭擺弄著自己的束甲絲絛。馮鐵嘴巴動著，用隻韓潛能聽見聲音說著什麼。
馬清也朝祖逖拱手道：“馬清才疏學淺，談不上有什麼高深的武藝。阿蘭姑娘不嫌棄馬清身份，馬清願意傾囊相授。”
“蘭兒，既然你願意，就要好好學，可不能像以前那麼任性。”祖逖道。
蘭兒抬手在兩隻濕漉漉的眼睛上擦了一擦，紅著眼睛朝祖逖點頭：“嗯，我會的。”
“你多大？”祖徽朝馬清昂著頭道。她朝馬清主動說的第一句話，就是一句連名字都不稱呼的盛氣淩人的話。
“你，是問我？”馬清看了看祖約，然後朝祖徽瞪著一雙不解的眼睛，伸出左手握成拳頭，伸出大拇指朝著自己的鼻子。
“廢話，不是你是誰？”祖徽挺起了身子，罩住胸部的兩隻護心鏡也挺了起來。她的眼睛黑白分明，就像京劇青衣的眼睛，真是美目。若是彆的女子，馬清會趁機好好欣賞一下，此時卻是厭煩之際。
“十八。”
“你十八，我們蘭兒十六，你才比她大兩歲，憑什麼做她師父？”
“阿徽，師父和年齡可沒有關係，有的師父比徒弟年紀還小，得看手上有沒有貨。”祖逖道，“以阿清的武藝，做蘭兒的師父綽綽有餘。”
祖徽的鳳目朝馬清翻了翻。
“蘭兒，今夜的行動可不是你以前那麼好玩的，乾係生死，你要想好。不過，你若決定了，為父也不攔你。”祖逖對祖蘭道。
“嗯。我去。”祖蘭朝著祖逖使勁點頭。
祖逖衝著祖蘭點點頭，又對祖徽道：“阿徽，如果失敗，活著的人會回到這裡集結。”他用手指著地麵，語氣有些沉重起來，“還要你帶著出城。”
“我可不活。”祖徽衝著祖逖道，她的眼眶湧起了一股清水，就像窗戶一樣蒙住了她的眼睛，“你和三哥，蘭兒要是有三長兩短，我就什麼都沒有了，還活什麼啊。”
“二哥，阿徽，你們都說什麼啊？此行隻會成功，沒有失敗。”祖約伸直手臂朝外一揮。
“姑姑，彆亂想了，我們都會活得好好的。”祖蘭伸手扳著祖徽的肩膀。祖徽回過頭來，抿著飽滿的嘴唇，伸手扳過祖蘭的頭，和祖蘭額頭碰著額頭。兩人的臉上都出現了亮晶晶的，像小溪一樣的淚痕。
“就這麼定了，各自分頭準備。”祖逖將手一揚。
從祖府到金墉城和宮城，一路都是大街，最方便的就是化裝成巡邏隊。巡邏隊的主要服裝就是鎧甲和戎服。由於鎧甲這樣的重要戰略物資在任何朝代都是禁止被私人擁有的，因此馬清這一隊，除了馬清披著原裝正版的牛皮甲和戴著皮盔外，其餘人等都在深衣外罩了一張冒充皮甲的羊皮。
馬清還得到一麵黃色什長腰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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