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要馬清說一句:“這個人也儘了力。”這個軍官就不會死。但是馬清很鄙夷他在容風被殺後的表現,因此一句話也不說。
司馬乂的臉轉向馬清身後的阿七和祖蘭。他的眼睛先看看阿七,然後落在祖蘭臉上,轉頭問祖逖:“這是?”
“正是小女蘭兒。”祖逖低頭道。
祖蘭打扮雖與男人無異,但仔細看,她光滑白皙的臉蛋和動作身形都遮不住她的女兒身。
“蘭兒姑娘。”司馬乂打量著祖蘭。
“在。”祖蘭低著頭,清脆的聲音帶著軟軟的憂傷。
“嗯。你抬起頭來。”
祖蘭抬起頭。她臉色蒼白,一雙杏眼濕淋淋的,睫毛上有一層白白的淚珠。
“怎麼哭了?”司馬乂瞪著眼睛。
“我阿十哥…”祖蘭低聲道。她回頭看了看鋪著帷幔的阿十屍體。
司馬乂隨著祖蘭的眼神看了一眼堂內,又轉臉看了一眼祖逖。
祖逖垂著頭,雙眉緊蹙,臉頰上肌肉根根顫動。
司馬乂拍了拍祖蘭的肩膀:“來到戰場就是男人,男人不許哭。”
祖蘭抹了一下眼睛,咬著嘴唇昂著頭。
“你一個女兒家,不在家裡琴棋書畫做女紅,為何來這裡?”司馬乂指著滿是血水和屍體的大堂。
“阿父說,天地不分,男女一樣。”
司馬乂轉過身來對祖逖撇了撇嘴:“士稚,孤隻聽說天地不仁,卻沒有聽過天地不分。”
“天下大亂,就是天地不分。”祖逖垂首道。
司馬乂咬了咬嘴唇喃喃道:“天地不分,又何止男女。”他轉過頭看了看大堂內的屍體,兩隻濃黑眉微微舒展開來:“蘭兒姑娘,你殺了幾個?”聲音中帶著些戲謔。
“殺了一個,射死了一個。”
司馬乂的兩隻濃黑眉往眉心動了動,嘴巴輕輕“喔”了一聲。
“響箭就是阿蘭放的。”馬清朝祖蘭方向回了回頭,“她一進大堂就射傷一個,砍傷一個。要不是她射的那一箭,我也躺在裡麵了。”馬清指著大堂補充道。他一個士卒,在司馬乂麵前不用像司馬乂的幕僚那樣拘禮。
“哦…”司馬乂拖長了聲音。他瞪著眼睛,嘴巴張成了一個圓。頭上金冠上的兩隻小羽毛直顫。
祖蘭抬起蒼白臉上的杏眼看了看馬清:“我師父本來要刺死那個關西軍的,結果刀砍進了另個人身上。那個關西軍就拿刀砍師父,我就給了他一箭。”
“師父?”司馬乂咧嘴朝馬清動了動,伸手指著馬清,“他?”
“嗯。”
司馬乂的濃眉掃在馬清臉上,又落在馬清的刀上:“船嶽,孤這把刀如何?”
“好刀。”
“當然是好刀,可不要埋沒了這把刀。”
馬清點著頭笑了笑。
司馬乂轉過臉去對祖逖豎起大拇指:“真乃虎女。”
“殿下過獎了,此女從小頑劣,隻喜歡舞刀弄劍,這次事態緊急,不得不讓她也參與。”祖逖道。
“讓姑娘來冒生死的風險,你士稚竟然做得出來。”
祖逖朝司馬乂彎了彎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