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武場上，一杆獵獵招展的黃色屯長旗下，大鼻孔時不時就要打兩下噴鼻，似乎不滿意讓它單獨呆在這裡。馬背上的馬清不時拍著它的長脖子讓它稍安勿躁。
遠處一裡外，他屯隊的百名身著嶄新半身皮甲，頭戴皮盔的士兵們正在進行演練。
左前方的一杆黃色都伯旗下。來自步兵一大隊的士兵在訓練馬戰。這些馬匹全都裝上了馬清設計的雙馬蹬馬鞍。
對馬清來說，雙馬鐙不是發明，隻是對原來的單馬鞍進行了實用新型方麵的改進而已。
這個時期，在馬鞍左側靠近馬脖子的地方有一個很高的三角形踩蹬，主要是供騎士上下馬踩踏。這種三角形踩蹬隻供腳掌踩踏。人一旦上了馬，腳就從踩蹬分離成了無馬鐙。而為了增加騎士的穩定性，這個時期的馬鞍被設計得又狹窄又高，方便騎兵雙腿夾住馬鞍。
這種馬鞍加高了重心，對騎士的騎術提出了更高的要求，也增加了馬鞍的木料，使得馬鞍變得笨重，給馬匹增加了額外的負擔。
馬清將三角形踩蹬擴大，變成了一個可以將穿著皮靴的整隻腳隨意插進抽出的踩蹬。他又將這個踩蹬加長後移到馬肚子處，同時，在馬右側也增加了一個同樣的馬鐙。還降低了馬鞍的高度。這樣不僅使得騎士的重心降低，還減少了馬匹的負擔。
這樣的馬鞍先被王誠的騎兵隊試用，他們高興得兩天都沒有睡著覺。王誠在馬清麵前又拱手又作揖：“生我者父母，育我者主家，助我者馬屯。”
此時在左邊一大隊的訓練區。都伯萬壯正監督著他麾下的老部隊，查丞和朱越兩個什隊從慢跑的馬背上快速上下。
這些步兵士兵們大多沒有騎過馬，但雙馬鐙使得他們的進步很快。隻一天時間就有十五六個士兵可以在運動的馬匹上穩穩地上下了。完全不能很好上馬的隻有兩個士兵，他們常常被慣性拖著摔倒在地，或者上了馬背卻從另一側摔下去。還有兩個士兵能上馬背，隻是要搖搖晃晃很久才能在馬背上坐穩。
查丞和朱越兩人好像在暗中較著勁一樣，伸長著脖子對著自己的士兵使勁地喊罵。萬壯騎在一匹紅色河曲馬上，他一手牽著馬韁一手叉腰，不時伸出手指指點點，好像他是老騎兵一樣。
那個身材高大的伍長荀震確實是個好手，他能穩穩地快速上下快跑的馬背。高山也能穩穩地跨上慢跑的馬。趙俊顯得有些勉強。
阿七的什隊在訓練“對槊”。
兩個伍隊的士兵以伍隊為單位，在相距二百步處躍馬持槊進行對衝突擊。衝到兩個馬頭幾乎要交錯時再勒住馬匹，然後各自調馬回撤，撤到兩百步遠時再調轉馬頭進行下一次對衝。
這是模擬實戰的對衝，保證馬匹能熟悉刺蝟一樣的槊陣，也是訓練人和馬匹的體力。
阿七騎著一匹黑色蒙古馬，他不時驅馬到場中心糾正士兵們的動作。他拿著槊做著示範，不時帶著馬衝幾個來回，高大的身形在士兵叢中時隱時現。
方信跟著阿七的什隊一起訓練。他身材最單薄，因此騎著一匹比蒙古馬更矮小一些的紅色龜茲馬，但是他的衝刺卻很凶悍，常常見那匹紅色龜茲馬的馬頭快速衝在其他馬的前麵。
丁魚的什隊正在靜止的馬上練習弓箭和長槊的轉換。他們把上弦的弓快速放進馬鞍左後側掛著的弓囊裡，然後從馬鞍右後側的皮質槊套中快速抽出長槊。再練習將長槊快速放入皮套中，又從弓囊中快速取出弓。
伍長袁通的動作最熟練，他騎著一匹棗紅色蒙古馬。他快速換弓槊的動作比其他人都快了數倍，可說隻在風馳電掣之間。熊易的動作比較慢，他是使雙錘的。他的雙錘平時背在後腰上，取弓時要先將雙錘插進後腰，然後再取弓，這會耽誤他不少時間。
蔣寬的什隊正在練習射箭。他們在常步行走的馬背上朝前，後，左，右四個方向上五十步外立著的長槊射擊。
什長蔣寬騎著一匹棕色的蒙古馬。他領著什隊排成一列，就像一條蛇一樣圍著四個長槊圓圈打轉。他的馬在什隊的最前麵。每次都由他先放一箭指示目標。士兵們朝他指示的目標射擊。他的箭百發百中。他麾下士兵們射出的箭就有些淩亂了。
右前方的一杆黃色都伯旗下。來自騎兵的二大隊士兵正在訓練步戰。
都伯王誠身披全甲，手持七尺刀在士兵隊中穿梭。他不時用刀杆的尾鐏頂頂這個，指指那個。
他麾下的五個什隊，有的什隊士兵們正演練槊對槊，槊和刀盾，刀盾對刀盾的一對一和一對多的廝殺；有的什隊以五支箭為一個單位快速射擊八十步外立著的長槊；還有的什隊提著兩副沉重的盾牌練習跑動和跳躍。
馬清有些興奮，這支屯隊再有個二十天就可以形成戰鬥力了。一陣初春的涼風襲來，讓他精神百倍。
大鼻孔昂頭朝著宣武場大門方向嘶鳴起來。
一匹灰色長毛的蒙古馬衝進了宣武場大門，嘶叫著扭動屁股使勁朝這裡跑來。馬上一人身材矮小，身著紅得亮眼的戎服，喊著罵著使勁拉著韁繩，卻根本止不住胯下那匹灰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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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鼻孔也嘶叫著，四蹄亂動。若不是馬清勒住馬韁，它就要朝那匹蒙古馬竄過去了。
兩匹馬你叫一聲，我叫一聲，就像牛郎織女鵲橋會那麼激動。
離得最近的查丞和朱越兩人驅馬過去攔截，卻被那匹灰色的蒙古馬左右一竄，就像踢足球過人一樣，越過兩人繼續朝馬清跑來。
查丞和朱越愣了一刻，幾乎同時喊了起來：“簡雲。”
馬清也從馬和騎士的身形中認出了簡雲，他也朝簡雲大喊。
簡雲的心思全在胯下那匹馬上，他使勁勒著馬僵，口中大喊：“籲，籲”。那匹馬卻是個擰性子，它擺著頭甩著馬韁繩，速度不減地衝大鼻孔衝來。
大鼻孔也昂著頭朝那匹矮個子灰馬招呼著。
簡雲的矮個子灰馬距離大鼻孔越來越近，已經到了十步外還沒有減速的意思。兩匹馬眼看著就要像兩輛車一樣撞在一起。
簡雲甩掉韁繩，從飛奔的馬上一躍落到了地上。
馬清急忙往右一帶韁繩，想讓大鼻孔往右側閃。
那匹灰馬突然停住腳步，帶動身子轉了一個彎，四肢馬蹄在地上滑動，犁起一陣灰塵。它玩了一個漂移穩穩停在大鼻孔身邊。
遠處屯隊的士兵們都看著這一幕，不禁大聲喝彩起來。
灰馬高高昂起頭朝大鼻孔嘶叫。大鼻孔低下它的長脖子噴著響鼻和灰馬的短脖子交互碰撞，然後相互舔著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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