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年春天，在家貓了一個冬天的人們都到西湖來踏青，斷橋上遊人如織。太白金星也來玩，他這人喜歡熱鬨。他看這地方比天上繁華熱鬨多了，就想在這裡多呆幾天。可是他在這裡孤單單的不認識一個人，怎麼辦？”
馬清說到這裡有意停頓下來。他用考官一樣的眼神看著宋典。宋典搖搖頭。他又看看司馬勝男。
“我到哪兒都是彆人過來和我搭話。”司馬勝男瞥了馬清一眼。
“他是神仙，可以多變幾個人？”春梅道。
“神仙變出來的人都是他自己，還是沒意思。”馬清道。
春梅不好意思地縮了縮脖子。
“他就化作老人在斷橋上賣蒸餅，這樣就可以和很多人說話了。他賣的蒸餅很奇怪。一大堆拳頭大的蒸餅，卻有兩個像李子一樣大的小蒸餅。而且大蒸餅要3個錢，小蒸餅卻要30個錢。”馬清繼續道。
“嗯？”春梅的聲音。
“遊人們都說老人傻。老人的蒸餅又軟又糯，特彆好吃，銷路倒不錯。太陽快落山時，他的大蒸餅都賣完了，隻剩下那兩個李子一樣大的小蒸餅了。這時，一個六十多歲的老漢帶著他三歲的兒子來遊玩。小孩哭著要吃蒸餅。老漢老來得子，對孩子特彆寵愛，隻得花了六十錢買了那兩個小蒸餅給孩子吃了。誰知啊，這孩子回家後一連十多天不睡覺也不吃飯。精神卻比以前好，而且精力也旺盛，打架也變得厲害了。”
“沒吃虧。”春梅在後麵說。
宋典沉穩地抿著嘴，用催馬清繼續講下去的眼神看著馬清。
“孩子的家裡人，裡坊的人都嚇壞了，沒見過這樣的，這孩子是不是中邪了，他們想。老漢當然也怕，他想來想去，想到孩子是吃了蒸餅。他帶著孩子去斷橋找那個賣蒸餅的老人。老人還在那裡賣蒸餅，隻是他現在賣的都是大蒸餅。老漢去找老人說理。你猜老人怎麼說？”馬清看著宋典。
“說自己是太白金星？”宋典道。
“太白金星哈哈大笑，把六十個錢退給了老漢，然後說你的孩子看來沒有福氣。他一把倒提著孩子的腳，將孩子頭朝著斷橋下的西湖。兩個小蒸餅完好無損地從孩子的口中掉落水中。那兩個小蒸餅在水中悠悠晃晃往下沉。湖裡有兩條蛇，一條白一條青。兩條蛇把蒸餅都吞進了各自口中。一個王八過來搶，可是王八的脖子短，沒有搶到。你又猜發生了什麼？”馬清又看著宋典。
宋典眨了眨眼睛，咬了咬嘴唇，然後搖搖頭。
“蛇變成龍了？”司馬勝男的聲音。
“有點接近。”馬清給了司馬勝男一個鼓勵，“那兩條蛇和王八都是在西湖裡修煉的。白蛇吞的蒸餅有一千年的功力，青蛇吞的有五百年功力，兩條蛇吞了蒸餅就騰雲駕霧到峨眉山修煉去了。二十年後，兩條蛇都擁有了高強的法力。那個孩子也長成了一個漂亮的男子。白蛇為了報答男子蒸餅之恩，就化作美麗的女子，專程來到斷橋上等待那個孩子。她等了一天沒有等到，兩天沒有等到…”
“馬屯，臨城縣到了。”方信來到馬清麵前報。
馬清的《白蛇傳》第一集到此結束。
臨城是個小縣，突然來了一個王公，縣令忙這忙那，又請吃飯又安排住宿，唯恐有差錯。馬清的屯隊也都沒有閒著，飲馬，補充草料和糧食。
馬清的白蛇傳第一集這一天就算過去了。
第二日早上剛出臨城縣，王導就從車窗伸出臉來。他的臉色好多了。他滿是笑意的臉見了馬清又繃了起來。雖然他的臉繃著，但是他那雙心靈的窗戶讓馬清看出來他很高興。他給了馬清一個吝嗇的小表揚：“把那個小娘哄得不錯，繼續。”
才走了半裡，馬清就聽後麵一聲風鈴搖曳般的聲音：“馬將軍，白蛇等那個孩子等到了嗎？”
馬清回過頭去。
司馬勝男那匹紅沙馬的馬頭來到了他右側腿部的位置。司馬勝男後麵是春梅。宋典被擠到了後麵，他咧嘴給了馬清一個無可奈何的苦笑。
“什麼孩子，已經長成大帥哥了。”馬清道。
“怎麼個帥了？”司馬勝男笑著問。
“你見過衛玠衛叔寶嗎？”
衛玠是名臣衛瓘的孫子，是京城有名的美男。他每次上街就會引發少女少婦們的瘋狂追逐，以致常常堵死大街。
“他玉人的稱號，還是我取的呢。”司馬勝男不屑道。
“這個大帥哥，就是三個衛玠都沒他帥。”
“那，你說白蛇後來等著帥哥了嗎？”
“當然等著了，功夫不負有心人。那白蛇已經修煉成神仙了，她一見到那個帥哥連神仙都不想做了，就想嫁給他。”
這一日馬清給司馬勝男講了第二集。白素貞和帥哥許仙結為夫妻，兩人幸福美滿，卻遭到了王八變成的法海的阻撓。
馬清還夾帶了不少私貨。
他講到白素貞對許仙唱起樹上的鳥兒成雙對時，司馬勝男就使勁盯著兩旁樹上嘰嘰喳喳叫著的麻雀看。當馬清講到王母娘娘要白素貞回天上去時，司馬勝男就露出一臉幽怨的表情，好像她的母親太妃不要她嫁人一樣。當馬清講到法海對許仙挑撥離間時，司馬勝男把下嘴唇都咬出了印子。
第八日，馬清講到了許仙被王八變的法海騙到丹徒的江邊軟禁起來。司馬勝男已經以為自己就是白素貞了，她咬牙切齒道：“我要去丹徒。”
司馬勝男的轉變讓車隊的人全都輕鬆起來。
夜晚進入邵淩城，太妃夏侯氏專門在驛站裡見了馬清，她五十來歲，風姿卻像四十歲一樣。她用那雙曾經把老琅邪王迷得死去活來的眼睛把馬清上下打量一番，抿嘴嘴斜睨一下司馬勝男，露出老江湖的笑意對馬清道：“這幾天辛苦你了。”
馬清一下就被感動了，他確實太辛苦了。他心裡默念，生我者我阿母，知我者就是這個太妃和我阿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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