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文浩的臉上，頓時露出疑色，似乎不明白顧離為什麼要阻止自己。
“隻畫五官即可，不可點睛。”
陳文浩一聽，頓時恍然，民間確實有紙人不可點睛的說法，究其原因，有兩種解釋，一種是說紙人點睛之後，就可以看到陽世間發生的事情，從而對陽間產生眷戀之情，而這些紙人，注定是要被焚燒送給逝者充當奴仆服侍的，紙人若是對陽世有了眷念，便會在焚毀時產生怨恨，這樣非但不能在地府中服侍逝者，反而會因為怨恨而詛咒其後人。
除此之外，還有另外一種說法，紮紙成人，本來是一件死物，可是一旦畫上眼睛，紙人就有了靈性，又因為紙人本來沒有魂魄，隻是一具空殼，一具有了靈性的空殼，自然就會吸引孤魂野鬼的注意，這種紙人根本無法被焚毀，反而會為禍人間。
當然，這兩種說法，多數人隻會當成是迷信而已，但是在這詭譎異常的冥霧空間內，陳文浩當然明白顧離的意思。
為了以防萬一，這些紙人，絕不可以畫上眼睛。
他心中了然，朝著對方點了點頭，用筆蘸上油彩，先是給紙人塗好腮紅，畫上五官，又在身上塗上鮮豔的色彩，那兩個半成品的紙人，赫然變成了一對童男童女，眉眼分明，喜笑顏開地注視著兩人。
隻是“美中不足”的是，兩個童男童女，白色的眼眶之中都沒有瞳孔，那笑容未免顯得空洞無物。
兩人依葫蘆畫瓢，又用竹條和毛邊紙紮了幾個毛坯，一溜兒地擺在牆角等著漿糊乾透，這時時間已經來到了午夜，那個前天帶他們過河的老仆適時送來了吃食。
隻是這些饅頭和菜肴，和昨晚一樣，也是冰冰涼涼的，沒有一點溫度。
正在兩人無情無趣地吃著東西的時候，突然之間，顧離一下子停了下來，陳文浩有些奇怪，“怎麼了。”
“這兩個紙人……”顧離皺著眉頭，“之前是放在這裡的嗎？”
“好像是吧，怎麼了。”
“不，不對，這兩個紙人，應該更靠近這一邊才對。”顧離伸手比劃了一下，露出疑惑之色。
“你的意思是，這兩個紙人，自己移動了方位？這不能吧。”陳文浩有點懵，也有點不安。
顧離蹙著眉想了想，“總之，小心一點沒錯。”
那兩個紙人，絕對移動了位置，自己絕不會記錯！
隻是在兩人的眼皮底下，又裝出了老老實實的樣子，如果再給它們機會，倒是可以看看，它們到底想乾什麼！
“繼續乾活吧。”顧離說著，故意轉過身將一碗清水倒在了地上，用自己的後背遮擋住兩個紙人的“視線”，眼角的餘光，卻警惕地注視著地麵上剛剛形成的一塊水窪。
水麵如鏡，反光中，剛好可以看到身後的情況，那兩個紙人，仿佛無知無覺，此刻正笑嘻嘻的依靠在牆角。
可是當顧離埋頭下去，裝作去取竹條的樣子時，他眼角的餘光，赫然發現，水窪之中映照出兩個花花綠綠的影子，突然之間，齊刷刷朝著左邊移動了一步。
紙人動了！
這兩個紙人，果然是活的，而且非常狡猾！
如果隻有一個紙人移動，很容易從兩個紙人的間隔距離之中判斷出紙人的位置發生了變化，但如果是兩個紙人同時移動，紙人和紙人之間的相對位置並沒有發生變化，就不大容易被看出來了。
但是這一切，全部都倒映了水麵之中。
陳文浩的臉色也變了，很明顯，剛才紙人移動的一瞬間，他也從水窪之中的倒影看得清清楚楚。
正要霍然轉身，卻被顧離按住，“等一下，看看它們究竟想要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