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喜服鮮豔如血,上麵用金線繡著繁複的鸞鳳和鳴圖案,明明是喜慶的服飾,給人的感覺卻隻有恐怖,嫁衣如同被無形的風吹動,帶著一股淒厲的怨氣,撲向那一團肉瘤似得的怪物。
為了對抗“秤骨郎”,陸禹同時使用了兩隻鬼的力量——焦屍鬼和喜服女鬼。
鮮紅的嫁衣從半空落下,瞬間將秤骨郎扭曲融合的兩具身軀完全包裹,鮮豔的紅色與汙濁黑水、腐爛皮肉形成了極其驚悚的對比。嫁衣上的金線仿佛也在扭曲蠕動,就好像怨毒的蛆蟲,試圖將秤骨郎禁錮在原地,將那滔天的惡意封印在喜慶的紅布之下。
秤骨郎的動作,再次被強行釘住。
但就在這時,它背上那顆肉瘤般的凸起,卻在紅布之下,慢慢地隆高。
“咳……咳咳咳……”一陣劇烈的咳嗽聲從紅布下麵傳出。這聲音非常怪異,既像是一個中年男人,時而又像是少年,伴隨著咳聲,大量粘稠腥臭的黑水,不斷地從嫁衣下方湧出。
黑水仿佛無窮無儘,瞬間浸透了鮮紅的嫁衣。刺目的紅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黑水吞噬,變得汙濁不堪,幾個呼吸之間,就變得如同一塊破布一樣,從怪物的身上滑落,掉在它腳下那灘不斷擴大的黑水之中,迅速消失。
那畸形的鬼怪,掙脫了嫁衣的束縛,繼續往前走去,空氣中依然充滿了焦臭的氣息,空氣像被烈焰焚燒一樣變得乾燥,秤骨郎每往前走一步,腳下濕漉漉的青石板路仿佛變成了焦土荒野,每走一步留下一個黑色的腳印。
它身上的毛發也燃燒起來。
但是在背後少年的咳聲中,焦土重新被黑水覆蓋,重新變成了濕漉漉的地麵。
反倒是焦屍鬼的氣息漸漸地變弱。漸漸地在秤骨郎的腳掌下麵變成一灘灘黑水。
它就這樣慢慢地繼續往前。
陸禹的臉色微微一變。
焦屍鬼和喜服女鬼的力量處於伯仲之間,是兩隻怨力非常強大的厲鬼,但是,兩者的手段,居然還攔不下眼前的鬼怪。
它的目的似乎是要進入柳宅,如果是自己,就算用最快的速度也未必能逃掉。
林凱熙也是一樣,他之所以能逃走,並不是他跑得有多快,純粹是秤骨郎似乎完全忽略了他的存在。
沙沙沙,嘩啦。
沙沙沙,嘩啦。
拖著鐵砣的怪物,馬上就要走上台階。
顧離和宋語雁還在裡麵!
陸禹的臉色徹底變了,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體內兩種鬼的力量正在蠢蠢欲動,秤骨郎的怨念和它身上詭異的黑水,恐怖程度遠超想象。
它的目標,隻剩下那扇緊閉的,門楣上亮著燈籠的黑漆大門!
咚!
咚!
咚!
沉重的腳步聲踏上台階,秤骨郎龐大的陰影越來越大,腳下的黑水如同有生命般向著四周蔓延,就在那隻布滿屍斑的乾枯手掌即將觸碰到門扉的刹那,吱……
一聲響聲,突然從大門內側傳來。
緊接著是一隻手從裡麵伸出,推開了厚重的木門。
“彆出來!”
陸禹再也顧不得許多,急忙出聲示警,但是已經晚了,柳宅的大門,已經被裡麵的人推開,露出了一絲燈光的光亮。
光亮中映照出顧離的麵孔。
此時此刻,聽到陸禹的示警,他也是臉色猛變,但是想要重新關上大門已經晚了,穿過前廳,推開大門,從門縫中看到的,赫然是一團巨大的黑影!
這是……
與此同時,在他的身後,宋語雁也看到了這恐怖的一幕。
一個渾身淌著黑水的巨大怪物,此刻正堵在大門口,背後肉瘤一般隆起的部分,卻睜著一雙沒有眼白的漆黑眼洞,充滿惡意地注視著她!
全身仿佛被冰凍住,巨大的惡意讓人無法動彈。
這就是……任務之中,核心厲鬼的恐怖!
這一刻,她仿佛看到了死神冰冷的目光投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