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裡徹底安靜了下來。
齊飛拿起兩部手機，將亮起來的屏幕對著黃學文：“這兩個月黃瑞芬的消息是盛天寶發給你的。”
黃學文仿佛沒有聽懂齊飛的話：“什麼、什麼意思？”
齊飛對照著手機裡的聊天記錄，耐心對黃學文分析：“每個人發消息有自己的習慣，儘管這些發給你的消息在儘力模仿黃瑞芬的口氣了，但是你看，所有消息都沒有發標點符號，全部都是空格。之前黃瑞芬發的都是有完整標點的。”
“啥，啥標點……”文化程度不高的黃學文顯然理解起來很吃力。
“看到這些沒？”鐘葵上前指著聊天記錄的逗號、句號，“黃瑞芬之前發你的消息都有這些東西，但是一個月可都沒有了，說明發消息的人習慣不同。”
齊飛將盛天寶的聊天記錄打開來，依次翻了好幾個：“盛天寶發的消息從來不加標點，不過更加有力的證據是這個。”
他說著打開了盛天寶和黃瑞芬的聊天記錄：“從兩個月前開始，盛天寶和黃瑞芬之間就沒有發過消息了。”
聽到這裡，黃學文有些慌了：“這是啥意思？”
齊飛神情凝重：“說明盛天寶知道，他和黃瑞芬之間不需要發消息了，這不是一起簡單的失蹤案。”
聽完齊飛報告的劉桐打開了辦公桌上的保溫杯，抿了一口：“沒想到一場簡單的醫鬨案件竟然變得這麼複雜？”
“劉隊，凶手用受害人手機給親人發消息掩蓋受害人已經死亡的做法可不少見，看來得抓緊追查黃瑞芬的下落了。”齊飛皺緊了眉頭，“一個不滿二十歲的女孩帶著八個月的孩子……”
劉桐臉上常掛著的溫和笑容消失了：“盛天寶雖然死了，我們不是還有兩個重要的證人可以調查嗎？”
齊飛剛回到自己辦公室，就看到鐘葵和吳珊秋在一起對著盛天寶的手機看得認真。
“看什麼呢？”齊飛也湊了上去。
“飛哥，這個盛天寶可真是惡趣味不少！”吳珊秋立馬說道。
“嗯？”齊飛湊上前一看，隻見手機屏幕上正播放著極其血腥暴力的視頻，“什麼玩意兒？”
“是我讓珊秋和我一起看看盛天寶的視頻賬號，這些是從他的瀏覽記錄裡發現的。我發現短視頻賬號這個事兒挺有趣的，我可以考慮開拓下網絡算命的業務了。”鐘葵頗有心得地說。
齊飛刷著盛天寶的視頻記錄，越看越不安：“這個人除了看他們家告黎醫生的消息就是看這些暴力視頻，很沉浸在這種不良嗜好裡啊！如果他熱衷於這種，那麼黃瑞芬說的自己被打，可真不是普通的吵架這麼簡單了。”他深吸了一口氣，一抓證件，“走！去楠城醫院找張迎娣。”
醫院的病房裡，張迎娣並沒有如想象的那樣沉浸在失去兒子的悲痛中，或者說這種表達悲痛的方式是齊飛所不能理解的。
病房裡張迎娣正對著手機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講述自己失去兒子的悲慘故事。
吳珊秋在齊飛耳邊小聲說道：“我關注了張迎娣的視頻賬號，自從她知道盛天寶死了之後就沒有消停過，至少發了二十個視頻了。搞不懂家裡出了這麼大的變故，第一時間做的竟然是上網發視頻……”
齊飛搖了搖頭：“真是沒救了。”
在一旁的鐘葵卻有不同的見解：“沒什麼可奇怪的。這兩天我好好了解了一下這個本大仙不熟悉的領域，發現很有意思。在張迎娣的認知裡，從前可是隻有皇太子死了才會昭告天下，現在她也可以，向所有人發布關於自己的事情，這種強烈的存在感是任何人無法拒絕的，人啊，這種社會的動物，永遠有被看見的渴望。”
“我不管她存不存在的，我現在想知道黃瑞芬的死活。”齊飛說著大步朝著張迎娣走了過去。
張迎娣手機的攝像頭忽然被一隻大手捂住了。
齊飛出現在了她的視線裡。
張迎娣一看到是齊飛，立刻央求了起來：“警察領導，他們不讓我看兒子，我求求你讓我看看兒子，我那苦命的天寶啊！”她捶胸頓足地哭鬨著。
“看樣子你恢複得差不多，我們今天可以安排認屍。”齊飛的語氣比上次冷漠了不少，“另外，我們接到報案，你的兒媳黃瑞芬失蹤了，我得向你了解情況。”
張迎娣顯然沒有預料到這個問題，愣住了。
“你說什麼？阿芬？那，我那孫子呢？”比起黃瑞芬，張迎娣顯然更關心那個小孫子。
“母子都失蹤了。”
張迎娣癱坐在了床上，喃喃著：“我家這是怎麼了？倒黴的事一樁接一樁……”
“根據我們了解到的情況，盛天寶經常打黃瑞芬是嗎？”
張迎娣矢口否認：“沒有的事！都是阿芬先動的手，天寶沒辦法還手的，我那兒媳婦脾氣衝，我們天寶可沒少受委屈！”
齊飛知道從張迎娣這裡不可能得到客觀的答案，隻能問更具體的問題：“黃瑞芬是哪一天回的娘家？”
“額，就是7月半前後，具體幾號我倒是忘記了。”張迎娣頗有微詞，“這兩個月我惦記孫子，跟她說通個視頻也不肯接，我還問了天寶，是不是兩個人又鬨彆扭，天寶還替她說話，說是在鄉下一個人帶娃忙，讓我不要打擾她。”
“你親眼看見她出門的？”
“那倒沒有，我記得那天我和他爸出門去拉廢品了，回來瑞芬和娃不在家，隻有天寶和老娘，天寶說瑞芬帶娃回娘家了。我還埋怨來著，說回去也不和我們商量下，不過阿芬就是很任性的女娃。”張迎娣回答著，漸漸察覺出了不對勁，擔憂地看向齊飛，“你為啥問我是不是親眼看到的，阿芬沒回娘家？”
見齊飛沒有說話，張迎娣忽然咬牙切齒自言自語：“難道這丫頭跑了！我要找姓黃的把我孫子要回來。”
齊飛收起筆錄本對張迎娣說道：“我帶你去見盛天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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