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那艘承載著乾坤道門無上威儀的“乾坤星舟”,緩緩地駛離了“雲海仙舟”的航線。消失在那無儘的星海深處之時,船艙之內卻……陷入了一種前所未有的、令人窒息的……死寂。
所有隨行的乾坤道門弟子與長老們,都……小心翼翼地、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他們的目光都充滿了擔憂或……一絲敬畏地看著那個從始至終,都靜靜地盤膝而坐,雙目緊閉,一言不發的……首席大師兄。
玄機子。
他們從未見過自家這位總是溫文爾雅,算儘蒼生,仿佛天塌下來都不會變一下顏色的首席大弟子露出過如此……落寞,如此……失魂落魄的模樣。
他們不知道,在那艘充滿了“故事”的“雲海仙舟”之上究竟……發生了什麼。
但他們知道自家首席那顆總是如同“棋盤”般,井井有條,掌控一切的“道心”,在這一刻徹底地……亂了。
而此刻玄機子的識海之內,正……上演著一場前所未有的、足以讓他萬劫不複的……驚天風暴!
他的腦海之中,在瘋狂地回放著。
回放著,他自己與那個名叫“李慕婉”的青衣女子,相遇以來所有的……一幕一幕。
他想起了,第一次在試煉之地相遇,李慕婉青澀的模樣,將丹藥分發給所有人的大愛模樣、李慕婉先行為大家探尋通天神塔的第六層的決絕的樣子,倔強而自信。
他想起了,第二次在丹鼎城的街角見到她時,她那雖然帶著幾分清冷,但……眼底深處卻隱藏著一絲不屈與驕傲的……動人模樣。
他想起了,在“豬頭慘案”之後,她雖然又好氣又好笑,但……依舊願意為他送來那療傷神丹的……善良與……溫柔。
更想起了,在那雲海仙舟的船艙裡,李慕婉對著紫竹淩有說有笑,甚至還對紫竹淩調皮的表情……
為什麼……
究竟是……為什麼?!
他玄機子究竟是……輸在了哪裡?!
“是我……不夠優秀嗎?”
他在心中瘋狂地質問著自己。
“不!”
“我玄機子乃是乾坤道門萬年不遇的‘天機道體’!我三歲能言;五歲識字;七歲便已能通讀,我乾坤道門所有的基礎道法!”
“我十歲築基,三十結丹,百歲凝嬰!如今更是不滿五百歲,便已臻至元嬰大圓滿之境!隻差一步便可引動天劫,證道化神!”
“我琴棋書畫無一不精!陣法丹器無一不通!”
“放眼整個太虛仙域乃至……周邊所有的星域,在同輩之中又有幾人能……與我相提並論?!”
“明明……我才是那個最優秀,也最……適合站立在她身旁的男人!”
“那……為何?!”
“為何她卻……對我視而不見?!為何對我如此的冷漠?!為何對我如此的不屑一顧?!”
他的腦海之中不受控製地浮現出了,另外兩個讓他恨得,咬牙切齒的……身影。
那個行事霸道,張揚無賴,卻……總能輕易地逗得她嬌笑不斷的……夜無殤!
以及……那個沉默寡言,冰冷如山,卻……總能在她最需要的時候,為她撐起一片天的……王林!
還有那個……那個剛剛出現的紫竹淩,一個不知名的小嘍囉,有點兒機緣突破到化神期,卻能與她單獨坐於船艙中,引得李慕婉露出小女兒的調皮的表情。
“我……輸給了他們?!”
“不可能!”
“那個夜無殤不過是一個隻知用‘暴力’與‘財富’,來……堆砌自己虛榮的……魔道莽夫罷了!他除了那張還算能看的臉和那同樣是來自於宗門的背景,還有……什麼?!”
“而那個王林……更是一個來曆不明、身負無儘殺戮與不祥因果的……煞星!他能給她的除了無儘的危險與麻煩還有……什麼?!”
“那個紫竹淩,更是什麼都不能帶給她什麼”
“而我呢?”
“我能給她最尊貴的地位!最豐厚的資源!最……安穩,也最……光明的未來!”
“我能用我的智慧,為她算儘天機,趨吉避凶!”
“我能用我的棋盤,為她鋪就一條直達大道之巔的……通天之路!”
“我明明能給她的,比他們兩個加起來還要多得多!”
“可……為何?!”
“為何她寧願去選擇,那充滿了‘危險’的火焰,與……那充滿了‘未知’的冰山,也……不願回頭看一眼我這早已為她準備好的……最溫暖的港灣?!”
嫉妒,不甘,憤怒……
無數的負麵情緒,如同來自於九幽地獄的魔藤,瘋狂地在他的識海之中滋生,蔓延,將他那顆本已因為李慕婉的拒絕,而產生了裂痕的“棋手之心”,徹底地纏繞,吞噬!
他想不通。
他也……不願去想通!
他隻知道自己那引以為傲的、持續了數百年的……所有驕傲與自信,在這一刻都……被,那個名叫“李慕婉”的女人給……徹底地擊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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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
“既然,‘君子’之道走不通……”
他那雙總是帶著溫和笑意的眼中,第一次浮現出了一抹真正的、令人不寒而栗的……瘋狂與……偏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