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依舊深邃,卻因那剛剛平息的驚天血戰而顯得格外壓抑。
星辰彆苑之內,那璀璨的星輝,溫柔地灑落,映照出的卻不再是夢幻與寧靜,而是滿目瘡痍的殘垣斷壁,以及那彌漫在空氣之中,久久無法散去的、混雜著血腥與毀滅氣息的凜冽殺機。地麵之上,那由月華神晶精心鋪就而成的溫潤地板,早已是裂痕遍布,焦黑一片,仿佛一張被無情撕碎的絕美畫卷。那幾座本還充滿了仙韻的獨立小院,也在那場毀天滅地般的恐怖大戰之中,化為了齏粉,不複之前的精致與華美。
靜,死一般的靜。
當那最後兩名紫衣人,以一種近乎“燃燒生命”的狼狽姿態,亡命奔逃,消失在那無儘的虛空之後,這片本還充滿了“金戈鐵馬”與“生死搏殺”的慘烈戰場,終於……再次恢複了它那獨屬於“戰後”的死寂。
所有的人,無論是身處戰局之中的李慕婉等人,還是那些早已被嚇得魂飛魄散,躲在遠處瑟瑟發抖的圍觀群眾,都依舊沉浸在那場充滿了“虎頭蛇尾”,卻又“驚心動魄”的星夜驚變所帶來的巨大震撼之中,久久無法回神。
最終,還是李慕婉第一個,從那巨大的震驚與後怕之中,掙脫了出來。她沒有去理會周圍那些充滿了“敬畏”與“探究”的複雜目光,也沒有去思考,那五個神秘的紫衣人,究竟是何來曆,又為何會擁有如此恐怖的實力。她那雙總是帶著幾分清冷的明亮眼眸,在這一刻,隻剩下了一片充滿了“焦急”與無儘“心疼”的純粹擔憂,仿佛整個世界,都已在她眼中褪去了顏色,隻剩下那一道,即將墜落的紫黑色身影。
她一個閃身,便如同一道撕裂了夜幕的青色閃電,瞬間便出現在了那個,剛剛才以一種近乎“自殘”的方式,強行換掉了一個對手,此刻正……氣息萎靡到了極點,那張總是帶著幾分邪魅的俊美臉上,早已是血色儘褪,仿佛隨時都有可能,從那半空之中,跌落下來的……夜無殤麵前。
“夜無殤!”
她的聲音,帶著一絲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劇烈的顫抖與恐慌!她想也不想,便直接將自己那化神後期的、充滿了“生命”本源的浩瀚靈力,毫無保留地,如決堤的江河般,注入了他那早已是千瘡百孔,甚至連經脈都已寸寸斷裂的恐怖身體之內!她試圖用自己最引以為傲的生命之力,去穩住他那如同風中殘燭般,即將徹底潰散的……生命本源!
然而,她那足以讓枯木逢春,白骨生肌的無上“生命”之力,在進入了夜無殤的體內之後,竟如同泥牛入海,瞬間便被一股更加“高等”,也更加“霸道”的純粹“混沌”之力,給……徹底地,吞噬,同化了!那股力量,仿佛有自己的意誌,固執地拒絕著一切外來的援助,沉浸在自我毀滅的邊緣。
“沒……沒用的……”
夜無殤極其艱難地,抬起頭,透過那被鮮血與汗水模糊了的視線,看著眼前這張,近在咫尺的、充滿了“焦急”與“擔憂”的絕美臉龐,他那雙本已因為重傷而略顯黯淡的狹長桃花眼,在這一刻,竟再次,亮起了一絲,充滿了“溫柔”與無儘“眷戀”的璀璨光芒,仿佛要將她此刻的模樣,永遠地烙印在自己的靈魂最深處。他緩緩地,抬起那隻同樣是布滿了猙獰裂痕的右手,似乎想去觸碰一下,那張讓他魂牽夢縈的臉頰,拂去她眼角的晶瑩,但……最終還是,在半途,無力地,垂了下去。
他看著她,那張本已蒼白如紙的俊美臉上,緩緩地,勾起了一抹,充滿了“虛弱”與一絲“邀功”的慘笑,仿佛一個做成了得意之事的孩子,在向最心愛的人索要糖果。
“小美人……”
“你看……”
“我……我厲害嗎?”
他說完這句,充滿了“幼稚”與“執著”的最後一句話之後,那雙總是充滿了“邪魅”與“多情”的桃花眼,其內最後的一絲神采,也……終於再也支撐不住,如同燃儘的星燭,緩緩地,黯淡了下去。他那本還強撐著的、挺拔如鬆的身體,也如同失去了所有支撐的雕像,向著那冰冷的、布滿了碎石與塵埃的地麵,直直地,倒了下去。
“不!”
李慕婉發出了如同受傷雌獸般的、充滿了無儘“痛苦”與“絕望”的淒厲悲鳴!她想也不想,便直接將他那冰冷的、卻依舊殘留著一絲微弱心跳的身體,緊緊地,擁入了自己那同樣是纖秀,卻又充滿了溫暖的懷中!
這一刻,她不再是那個清冷出塵的蓬萊仙子,不再是那個算無遺策的丹道宗師,她隻是一個,害怕失去最重要之人的,普通女子。
她將自己儲物袋中,所有能用得上的、品階最高的療傷神丹,如同不要錢一般,瘋狂地,向著他那早已無法自主吞咽的口中,塞了進去!哪怕隻是溢出的一絲藥力,她都希望能滲透進他的身體。
她將自己識海之內,那朵充滿了“創世”與“生命”氣息的七瓣青蓮,催動到了極致!不惜耗費自己的本源,也要為他……強行地,續上那最後一縷,即將熄滅的……生命之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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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一旁的王林,在看到這一幕之後,他那雙總是如同萬載寒冰般的眼眸之中,也……第一次,閃過了一絲,無儘的複雜與……刺痛。他看著那個,正抱著另一個男人,哭得是那般傷心,那般絕望的青衣少女,他那顆總是冰冷如鐵的心,在這一刻,竟……沒來由地,感到了一陣陣的,窒息。他想上前,想去安慰,想去告訴她,一切有我。但……他卻發現,自己那早已習慣了“殺戮”與“守護”的腳步,在這一刻,竟……變得,是那般的,沉重。
而同樣是身負重傷的石破天,看著眼前這充滿了“悲傷”與“絕望”的一幕,他那張總是憨厚的臉上,也寫滿了深深的自責與……無力。
至於,那個同樣是以一種“救世主”姿態,降臨於此的玄機子,在看到李慕婉那充滿了“旁若無人”的擔憂與悲傷之後,他那雙早已被“修羅”之念,所徹底占據的紫黑色眼眸之中,也……閃過了一絲,連他自己,都無法理解的,無儘的嫉妒與……瘋狂!
就在這充滿了“悲傷”與“暗流湧動”的氛圍,即將徹底地,將這片早已是一片狼藉的星辰彆苑,所徹底淹沒之時,一道充滿了“歉意”與無儘“凝重”的熟悉身影,終於在一眾同樣是臉色慘白的侍女的簇擁下,姍姍來遲。
正是天寶閣的首席執事,柳霏煙。
她的臉上,早已沒有了之前的任何“從容”與“優雅”。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發自內心的、充滿了“後怕”與“自責”的深深的歉意。她看著眼前這充滿了“慘烈”與“悲壯”的戰場,看著那個,正抱著一個早已昏死過去的男人,哭得是那般傷心的絕美女子,她那雙總是能將一切都計算得清清楚楚的琉璃眸子,在這一刻,也……充滿了,無儘的複雜與愧疚。
她知道,自己,或者說,是整個天寶閣,這次,都……欠了對方一個,天大的人情。
她緩緩地,走上前,對著那個,依舊是沉浸在無儘的悲傷之中,無法自拔的李慕婉,恭恭敬敬地,深深地一拜。
“李仙子,”她的聲音,充滿了無儘的歉意與真誠,“此事……是我天寶閣的失職。我們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那紫薇帝朝的‘影衛’,竟然會如此的膽大包天,敢在我天寶閣的管轄範圍之內,公然行凶!”
“我們……未能及時地,為您提供最安全的守護,致使您的朋友,身負如此重傷,奴家……萬死難辭其咎!”
“為了彌補我們此次的過失,”她極其果斷地,將一枚同樣是裝載著“天文數字”的儲物戒指,以及數個同樣是裝滿了各種早已在外界絕跡了的、療傷神藥的紫金玉盒,都……恭恭敬敬地,遞到了李慕婉的麵前,“這裡,是我們天寶閣的一點小小的心意。還請仙子,務必……收下。”
“另外……”她的目光,落在了那個,早已是氣息奄奄,命懸一線的夜無殤身上,那雙琉璃般的眸子之中,閃過了一絲凝重,“這位公子的傷勢,太過奇特。他並非是單純的肉身與神魂受損,而是……其‘混沌’本源,受到了那‘紫薇帝氣’的嚴重侵蝕與汙染!尋常的丹藥與療傷之法,對他……恐怕,已是無用。”
“我們閣主有令,”她的聲音,變得異常鄭重,“若是仙子信得過我們天寶閣。可將這位公子,暫且移至我天寶閣最深處的‘生命泉眼’之內。那裡,有我們閣主,親自布下的‘九轉還陽’大陣,或許……能為他,尋得一線生機。”
李慕婉聞言,那雙本已被“淚水”所徹底淹沒的明亮眼眸之中,終於……再次,燃起了一絲,名為“希望”的光芒!
她沒有任何的猶豫,小心翼翼地調整了一下姿勢,將夜無殤那高大的身體,以一種極其輕柔,卻又無比穩固的姿態,橫抱了起來。他很重,那具淬煉得如同神鐵般的魔軀,遠非尋常女子所能承受。但此刻的李慕婉,那纖秀的身影之中,卻爆發出了前所未有的力量。她抱著他,就如同抱著整個世界,腳步沉穩,沒有一絲一毫的顫抖。她對著柳霏煙,重重地點了點頭,那清冷的聲音之中,帶著不容置喙的決斷。
“有勞了。”
而在將夜無殤,安頓妥當之後,李慕婉才終於有了一絲喘息的機會。她將那些同樣是充滿了“療傷”神效的極品丹藥,分發給了同樣是身負重傷的王林、石破天,以及那個從始至終都一臉“冰冷”,卻又始終沒有離去的玄機子。
然後,她才……終於想起了,那個,同樣是在這場大戰之中,為她立下了汗馬功勞的……另一個“夥伴”。
她將心神,沉入了那靈獸袋中。卻發現,龍殤,早已不知何時,將那株充滿了“無上生機”的“龍魂涎草”,給……徹底地,吞噬了!
此刻的他,正化為了一個,直徑超過百丈的、充滿了“璀璨”與“神聖”氣息的金色巨繭!一股股充滿了“太古”與“新生”的浩瀚龍威,正從那巨繭的內部,不斷地,散發而出!
他……竟已然,進入了,那傳說中的……終極蛻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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